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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337)

不过,海陵县才稳定下来,还需有人驻守……王买何在?”

“末将在。”

“着令你率一百精卒,屯守海陵县。与你便宜从事之权,若有意外发生,可立即向广陵求援。”

“喏!”

“郝昭。”

郝昭一怔,旋即露出黯然之色。

他慢慢起身,拱手道:“末将在。”

“着你领一百精卒,屯守东陵亭,加强江防守护。”

“喏。”

果然如此……

郝昭的心里,其实很复杂。

一方面,与吕布交锋,非他所愿。不管怎么说,他是吕布的老乡,同出于并州。而且,吕布曾经是郝昭心目中的偶像,哪怕后来被吕布送与曹朋,内心之中,依旧对吕布非常仰慕。但是,曹朋待他也不算太薄,至少一直以来,并没有主从的姿态待他,更似是朋友和兄弟。

想当初,曹朋立下宏大誓愿,也让郝昭佩服不已。

特别是在海西,可以说是曹朋一手打出今日海西的局面。期间种种手段,使得郝昭格外敬重曹朋。他不愿意和吕布交锋,却更不愿意被曹朋抛弃一旁。留守吗?已说明了曹朋的不信任。连曹朋都不信任他了,他若是继续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可不留下,他又能去哪儿?

郝昭的年纪比曹朋大,但由于一直生活在兵营之中,所以心思很单纯。

他的忧心忡忡,都表现在了脸上,曹朋也看在眼里。只是曹朋并未赘言,也没有开解他,继续分派任务。以步骘为海陵司马,阚泽为东陵亭司马,负责协助王买和郝昭继续留守原地。

待一系列任务分派完毕之后,曹朋到了一句‘散了吧’,众人纷纷起身。

“伯道!”

曹朋唤住了郝昭。

本有些迷蒙的郝昭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过去。

“公子……”

“陪我走走。”

曹朋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郝昭的肩膀。

郝昭的个头比曹朋高很多,体格也显得健壮许多。可不知为什么,郝昭却没有感觉到不自然。

两人走出军帐,步出大营,一路上并没有交谈。

“公子……”

“伯道,你先听我说。”曹朋停下脚步,看着郝昭,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可能不太痛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之所以让你留守东陵亭,并非我不信你,而是为了你考虑。”

“为我考虑?”

“你是并州人,对不对?”

“正是。”

“你麾下部曲,尽出于下邳,对不对?”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在疆场上,遇到昔日袍泽,该如何面对呢?”

“这个……”

“很明显,你并没有想好。”曹朋轻声道:“在我看来,你一直在疑虑,是应该临阵倒戈?还是一同杀敌?你这种犹豫,并不适合上疆场,那样会害了你,也会害了那些跟随你的部曲。大丈夫马革裹尸还,道理是没错。可这马革裹尸,也要视情况而定。我不想你因为犹豫,而坏了性命。你有才华,更有本领,将来应该做大事业,而非是因犹豫而战死疆场。”

“可是,我……”

郝昭话说出一半,又咽了回去。

曹朋笑道:“你看,你自己都不敢肯定。”

他说着,翻身跨坐上马。

“伯道,你知道你现在缺乏什么吗?”

“什么?”

郝昭满眼迷茫。

“一颗坚定的心!”

曹朋在马上,握拳做出一个坚定的动作,“你自己都不坚定,如何能让你的部曲,随你坚定?

宋宪,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

但我不希望你在面对吕布的时候,仍在犹豫……回东陵亭吧,为我看护好家园。海陵是我的根基,单凭博声一人,很难坚固两边。什么时候,你认为自己不会再犹豫,我就让你出战。不仅仅是面对吕布,还包括你自己……好了,我要回城里,你也赶回东陵亭,想明白之后,再告诉我。”

说完,曹朋拨转马头,扬鞭而去。

营门外,郝昭看着曹朋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坚定的心?

他有些想不明白,但心里面,却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抑郁和迷茫。至少,公子他还相信我!

深吸一口气,郝昭抬起头,看着黑漆漆夜空。

公子说的不错,我至今仍在犹豫……

……

海西,塔楼。

邓稷把身上的袍子,用力紧了紧,站在窗口,鸟瞰夜幕中的海西县城。

西校场的灯火星星点点,从校场传来的刁斗声,梆梆梆,已过了三更时分。整个海西县,都显得很寂静。隐隐约约,能听到从塔楼下走过一队巡兵,整齐的步伐,透出一股威武之气。

整个海西县,共八百兵马。

其中,包括了二百巡兵,一百执法队,三百屯田兵,以及二百水军。

由于海西县封锁了东海私盐通路,以至于私盐贩子们,只能另寻其他途径。这也包括了从海上通路,就是从朐山装船,沿海路运送。东汉末年的海船还算不得太强大,只能沿近海航行。从郁洲山截获下来的八艘海船,足以封锁海上通路。周仓以郁洲山海岛为基地,将朐山至海西的海路,完全封锁起来。两艘海船一队,轮流出击,如今已渐渐有了几分水军气象。

不过,这二百水军,并不为人知……

这也是曹朋离开海西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

甚至包括郁洲山海岛,也是秘密占领。那里现在是一片荒岛,甚至连东海郡都不清楚状况。

“老爷,很晚了!”

胡班从楼下走上来,在邓稷身后站定。

“夫人派人催促,说是请老爷早点回去。”

邓稷蓦地警醒,扭头问道:“信使,可曾派出?”

“濮阳先生已派人前往海陵,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已抵达射阳,最迟天亮时分,公子便可收到消息。”

“阿福临行之前,曾与我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当时我还不是很在意,可现在看来……海西县吞下三万海民,其声势已经骇人。今年秋收,我不应该大肆宣扬。百万斛存粮,虽说令海西粮价跌至每升三十钱,却招来了他人眼红。”

“可是,海西百姓对老爷却是感激万分。”

邓稷苦涩一笑,轻声道:“我打压粮价,他们固然感激;可我若为他们找来战事,他们还会感激吗?六千兵马……吕温侯此次对海西,看样子是势在必得。一场恶战,怕在所难免。”

胡班没有接话。

事实上,秋季丰收,也怪不得邓稷张扬。

百万斛的存粮,不仅仅是让邓稷有些忘乎所以,甚至包括濮阳闿在内的许多人,也为之兴奋。

唯有一人,当时曾阻止邓稷打压粮价。

理由很简单:海西县粮价每升七十钱,看似很高,实际上相比其他地方,已经算是很低了!诸如同样丰收的许都,如今粮价也是在每升一百一十钱,而下邳等地,粮价高达三百钱。

以七十钱的价格,稳定海西,目前刚好合适。

如果再压低粮价的话,势必会造成他人对海西县的窥视……

只可惜,这样一个建议,在当时被许多人所忽视。为此,主簿戴乾甚至与那人激烈的争吵。而邓稷当时虽然没有发言,可是从态度上来看,无疑是站在戴乾一边,最终还是打压了粮价。

也许,那个人可以为老爷解忧?

“老爷,其实您也不必忧虑。”

“呃?”

“潘文珪有万夫不挡之勇,周县尉同样是身经百战。

咱海西县,也不是任人欺凌之地。老爷在海西威望甚高,只需要振臂一呼,哪个敢不相从?

至于吕布的六千兵马,何不向人请教?”

“谁?”

胡班不禁笑了,“老爷的同族兄弟,可不是等闲之辈。

还记得当初来海西的时候,公子曾多次打听他的情况,显然是对他非常看重。当初他曾谏言阻止打压粮价,足以说明他有先见之明。何不向他请教一下,说不定能有应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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