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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499)

货物总价值,更高达一百五十万贯,浩浩荡荡向西州进发。

种师道投入了近二十万贯的本金,也算是倾种家之力,来推动此次贸易。不仅如此,五原姚氏,也开始筹措资金,准备在入冬后,开启漠北商路。陈东私下里计算过,若漠北商路开启成功,那么玉尹的个人资产,在来年将达到百万贯之多。

对此,玉尹却不甚在意。

秋老虎还在肆虐开封,但西台山里,确是一派凉意。

玉尹已收到了枢密院调令,正式为太子亲军都统制,河北兵马元帅府参议,中秋之后,开赴真定驻扎。

军中事务,自有陈规等人操持,无需玉尹费心。

于是,便借着这难得的空闲,带着一家人前往西台山。

一方面,是想要休整一番,另一方面,则是去祭拜一下黄裳。

一晃已过去大半年,因为开封之围的缘故,玉尹还没有来吊祭过一次。而今马上要开拔出征,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够返回,玉尹自然要来探望一回,祭拜一番。

吊祭了黄裳之后,燕奴和杨金莲便带着玉如和玉娇去玩耍。

玉尹则在陈东的陪伴下,绕西台山直奔三岔河口,田行建在这里,已等候多时……

昔日那座屠场,已经不见了踪迹。

柳青在这里建了一座酒楼,本是想借三岔河口秀美景色做一番生意,却不想金兵围城,三岔河的酒楼也就付之一炬。好在柳青西州之行赚了个盆满钵满,自然也不在乎这些许损失。三岔河便这么荒废着,也许等时局好转,他会再来经营。

玉尹也算是故地重游,和陈东来到三岔河后,便登上了停泊在河湾处的一艘小船。

撑船的,正是高世光。

舱中坐着田行建和苏灿两人,看到玉尹进来,便连忙起身,令得小船一阵摇晃。

“哥哥唤我等前来,却不知有何吩咐?”

说起来,玉尹已有很长时间未见过田行建。

宣和六年北上太原时,在汴口和田行建见过一次之后,两人虽时常有书信往来,却未曾见过一回。倒是苏灿。两次入开封寻找玉尹,打交道的次数比之田行建还多。

一晃。三载。

田行建看上去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整个人似乎又胖了一圈。

脸上的那个痦子,更加生动,随着表情变幻一动一动,直让玉尹生出猥琐之感。

“七哥别来无恙。”

玉尹坐下来,摆手示意两人落座。

而今玉尹,可不是当年那个北上太原时的白身小子。

北宋风气开放,但依然有着严格的阶级划分。算起来,玉尹如今是官,而田行建和苏灿虽是水贼。表面上却还挂着个水军的身份。在玉尹面前。自然就弱了气势。

不过,若非如此,他二人也不会听了玉尹召唤,便立刻赶来东京。

四人坐下之后,陈东与苏灿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从小船里退出船舱,只剩下玉尹和田行建两人。

“七哥,自家今日找你,却非是官身,而是以开封玉蛟龙之名,寻你帮衬。”

田行建本怀着几分小心,可听完了玉尹这番话之后,脸色一变,表情顿时生动起来。

玉尹这一番话里。包含了许多意思。

非是以官身寻他做事,而是以开封玉蛟龙之名?玉蛟龙,是玉尹在市井中的诨号,也就是说,玉尹找他来做的这桩事,很可能是违法之事。便令他好奇起来。

以玉尹而今的声名,又是太子近臣,究竟是什么事,要他不得不走这江湖路数?

田行建沉吟片刻,便开口道:“愿闻其详。”

玉尹为田行建满了一杯水酒,而后轻声道:“七哥身处汴口,却不知有没有听说过,燕山之盟?”

燕山之盟!

田行建眼睛一眯,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谓燕山之盟,便是此次开封之围后,宋金之间的盟书。

由于此次盟约是在燕山府签订,故而有‘燕山之盟’的说法。田行建虽然只是个市井中的小人物,却也听说过这件事。犹记得燕山之盟刚传出来时,田行建气得暴跳如雷,在黄河上破口大骂朝廷昏庸,李纲梅执礼等人误国,甚至喝得酩酊大醉。

开封之围,他未与金兵正面交锋。

可是,他也曾随汴口水军,袭击白马津,与那虏贼多次交手。

汴口水军,为此付出了数艘大船的损失,田行建手下的那帮子兄弟,也死伤多人。

若早知道是这等结果,便应付了事。

明明打了胜仗,可到最后,却还是一场惨败。

一场,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惨败!

面皮抽搐两下,田行建缓缓闭上眼睛,半晌后沉声道:“却不知小乙,要做何等事?”

言下之意,便是也听说了燕山之盟。

田行建虽竭力表现出平静之色,可是玉尹依旧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端倪。

“两万虏贼,尽数归还,他日势必会成为我大宋强敌。

想来七哥也听说过自家所做西行记吧,对虏贼,小乙虽算不得很熟悉,但自认却比许多人了解。那是一群贪得无厌的恶狼。此次虏贼开封失败,两万人被俘,势必会记恨心中。一俟他日再行开战,这两万人必然是虏贼先锋,造成的破坏,尤甚于这次。

朝廷释放这些虏贼回去,便犹如释放了两万头恶狼……小乙每每思来,便无法释怀。”

田行建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小乙的意思是……”

“除了那些虏贼,还有完颜宗望。”

玉尹并没有立刻回答田行建,而是用低沉的嗓音道:“完颜宗望此人,其危险程度,尤甚那两万虏贼。此人虽不通文字,却是个天生的名将。若非这次过于冒进,说不得便是一回大胜。而经过此次惨败,我敢肯定,此人必然会变得更加厉害。

也许七哥不清楚,但我却知道。

此人身陷牢笼,却表现得非常镇静。每日在大牢中,除了练武强身之外,便是请人搜集了许多我宋人兵法韬略,更着人为他诵读。相比之下,他对衣食之物并不在意,甚至一日不食也无不可。如此一个人物。小乙总以为,绝不能放虎归山。”

完颜宗望在大牢中的表现。玉尹也是从别人口中打探出来。

这厮越是表现轻松,玉尹就越是担心。

以至于当他听说,朝廷要把完颜宗望放走的时候,便生出几分恐惧。

如此人物,绝不能放走……若是让完颜宗望走脱,过不得几年,必然是大宋心腹之患。

田行建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良久,他沉声问道:“小乙的意思,是要杀了这完颜宗望?”

玉尹却一笑。突然回头问道:“少阳。船到何处?”

“已抵达八里湾。”

“靠岸!”

玉尹沉声喝道,而后对田行建说:“七哥,随我上岸一遭?”

田行建点点头,也没有犹豫。

不多时,小船在河边停下来。田行建和玉尹一起从船舱中走出来,却顿时愣住了。

八里湾,便是当初郭京带刘思投石断流之处。

在河滩上,何元庆和狄青带着一支马军,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押着二十辆大车,静静列队于河滩之上。待玉尹和田行建下船之后,狄青忙上前行礼,恭声道:“郎君,车仗已经准备妥当。末将从狄马营找来了三百人,由焦成带队,随时可以启程。”

“小乙,你这是……”

田行建一脸茫然,回头看了一下苏灿,却见他也透出疑惑之色。

“七哥。且随我来。”

玉尹拉着田行建便走到一辆马车前,掀开车帘,就见马车上摆放着十只木箱。

他伸手,将一只木箱上的封条撕掉,打开来之后,田行建只觉得眼前一阵银光闪动,直花了他的眼睛。忙闭上眼,揉了揉复又睁开眼睛,却见里面是一锭锭明晃晃的银子。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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