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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5)

有字据在,白纸黑字,抵不得赖。

虽然说这件事和玉尹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既然他占据了这具身体,自然也就无法脱得关系。如此,倒不如爽爽快快认下,先把这郭京赶走再说。

不过,言语间玉尹可不会再给郭京留颜面。

既然这家伙打上门来,那索性就撕破面皮。郭三黑子就郭三黑子,难不成他还敢动手?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声,让郭京恼怒不已。

但他今天就是登门生事来的,也没有了往日的许多顾忌。

冷笑一声,郭京道:“玉小乙,你可看清楚,是三百贯。

你这家里,满打满算恐怕也凑不出这许多钱来。莫说两个月,就算是再加两个月,你也拿不出来。爷心情好,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这宅院,倒也值些钱,虽说破旧,但爷马马虎虎也能凑合。要不然,你就给我交出马行街的肉铺子,爷可以免了你一百贯的债,够意思吧。”

“你休想!”

燕奴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喝道。

郭京却毫不在意,嬉皮笑脸道:“九儿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玉小乙欠了我的钱,就必须还我……再说了,男人说事,哪有你一个女人家插嘴的份儿?呵呵,我可是听说,你并不愿意嫁给小乙哥……看你这眼眉儿,分明还是个雏儿。也不知道是小乙哥不行,还是你不肯……嘿嘿,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和小乙分开,岂不是还要感谢我吗?”

这少女和少妇,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似郭京这种痞赖货,一下子就能看出,周燕奴还是一个处女。

周燕奴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而玉尹的脸色,也格外难看。

这种事情,哪怕是人尽皆知,也不能当着面说出来,否则便是极大的羞辱。

燕奴突然一声娇喝,闪身便要扑向郭京。

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燕奴的胳膊,她反手一掌拍出,结结实实打在了玉尹胸口上。

燕奴从小习武,尽得周侗真传。

这一掌,隐隐含着内家功夫,玉尹生生受了一掌,身子不由得一晃,可是仍旧死死抓着燕奴的胳膊。

“九儿姐,不要冲动,休脏了你的手。”

说话间,口鼻流淌出血迹,把周燕奴吓了一跳。

“小乙哥,我不是有意……”

玉尹故作轻松一笑,抹去嘴角的血迹。

“郭三黑子说的不错,你嫁给我,便是我浑家。

而今我和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立刻给我回屋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从小到大,玉尹待燕奴都是客客气气。

而今突然间厉声呵斥,让燕奴不禁有些吃惊。在他的话语中,有一种让她难以抗拒的威严。玉尹说完之后,燕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玉尹一把将燕奴扯到了身后,挡住了燕奴的身子。

“郭三黑子,你这鸟厮却是越发无耻。

我夫妻的事情,与你有鸟关系,却在这里行小人作为,挑拨离间?

燕奴是个好女儿家,而我一无所有。她嫁到我玉家,是我玉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而今她入了我玉家的门,就是我玉家的人。你若再敢口出不逊,爷拼着刺配流放三千里,也会把你生撕了,你不信试试?”

玉尹虽然好勇斗狠,可是外表看上去,却颇有些文弱,带着一丝书生气。

而今他怒,就好像一头随时可能吃人的狮子站在面前。

郭京吓得连退几步,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我欠你的钱,我自会还你。

两个月后,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短你一文。可你若是再敢来我家闹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惹急了爷,就让你在开封府无立足之地。”

郭京连丢面子,早已恼羞成怒。

“两个月,你拿什么还?

玉小乙,不是爷看不起你,是爷不信你。万一你到时候跑了,爷该如何是好?”

“那你要如何?”

“嘿嘿,这样,也别说爷逼你。

这里有一张借据,你只要欠了,两个月后,若不能还账,就拿你马行街的肉铺子做抵押。若还不够,这祖宅马马虎虎,爷当两百贯收了。”

玉尹冷笑,“郭三黑子,你倒是好算计。

我这宅子,在市面上开价五百贯,你居然抵做二百贯;我马行街上的肉铺子,也值二三百贯,怎么到你嘴里,只值一百贯?莫说我不会签这张借据,就算你实打实出价,我也不会卖给你这腌臜泼才……”

“你……”

郭京大怒。

可想到玉尹可怕的战斗力,还有他身后,那个看似娇柔软弱,实则胸怀猛虎的燕奴,却又不敢动手。

“你不签也行,那就找个保人。

哼,我还担心,你这鸟厮凑不到钱,到时候带着你那婆娘跑了,我可没工夫去找。”

找保人?

这却有些麻烦。

可是玉尹也知道,如果不能得逞,郭京绝不会善罢甘休。

凭借他手里那张字据,如果到了开封府,恐怕开封府也会先封了他的肉铺子,作为抵押。可如果肉铺子封了,他又靠什么来还钱生存?

想到这里,玉尹也感到有些为难。

正在这时候,忽听人群外有人高声喝道:“那鸟厮,休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你是说只要找到保人就好吗?

那我来做这保人,不知你是否满意。”

为官人群突然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当中走出四个人,两个学士打扮,两个差人装束。

郭京今天来,就是要封了玉尹的肉铺子,把他赶出马行街。

没想到,却突然有人站出来,要为玉尹作保,顿时恼羞成怒,厉声道:“你们又是哪儿冒出来的鸟厮?”

“郭三黑子,好胆!”

不等陈东两人开口,周良就冲出来,指着郭京骂道。

李逸风面沉似水,却没有言语。

陈东则冷笑道:“我叫陈东,锡庆院上等上舍生;他是李逸风,乃太常少卿,梁溪先生之子,亦为锡庆院上等上舍生,不知可否为他作保?”

锡庆院,也就是太学的代名词。

这太学是宋代最高学府。庆历四年,范仲淹推行新政,在开封锡庆院兴办太学。后经神宗扩建,将太学名额增加至两千四百人,推行三舍之法。

而到了徽宗执政,更进一步扩建太学,同时还废除科举,人才借由学院选拔,使得太学达到了鼎盛阶段。所谓三舍法,就是上舍。内舍和外舍。其具体的方法,就好像后世的小学中学大学的考试升级……

而上等上舍生地位最高,可以释褐授官。

在这种情况下,郭京就算是再张狂,也不敢招惹陈东。

更不要说,李逸风的老子,还是太常少卿。人常言,民不与官斗,他一个开封府的泼皮,如果李逸风的老子真想要对付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玉尹诧异地向陈东和李逸风看去。

李逸风明显是被陈东拉上了船,心里并不情愿,所以也不会给玉尹好脸色。

倒是陈东,朝着玉尹微微一笑。

“既然两位锡庆院的老爷出面作保,小人自无异议。”

看起来,今天为难玉尹,恐怕难以成功。郭京也是个聪明之人,忙改了与其,恭恭敬敬的回答。

“既然可以,那就马上给我出去。

至于这作保契约,明日我会和玉小乙在开封府等候,咱们在开封府签字画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郭京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过桑家瓦子的闲汉,平日欺压善民尚可,但对太学生却不敢放肆。

有宋以来,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

读书人的地位日渐高涨,非是他一介闲汉可以比拟。更何况,还有个太常少卿之子摆在那儿,郭京怎敢放肆?他狠狠的瞪了玉尹一眼,灰溜溜走了。

倒是玉尹疑惑的看着陈东,半晌后拱手道:“多谢两位老爷出手相助,玉尹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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