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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混芳尘(22)+番外

作者: 江行云 阅读记录

笙哥哥派来的近卫,会功夫,能保护她的,这些小姑娘都知道。只是这人平时沉闷得很,一个字也不说,她都几乎要忘记了他的名字。

“属下阮安,”风雪不大,阮安并没有被冻僵,他挪动嘴唇,道,“参见王妃。”

“你怎么跪着?”徐诺棠披着杏色的斗篷站门边,“起来吧。”

阮安看向她,道:“回王妃,不得主子的令,属下不得起身。”

昨夜贺沧笙去看了眼苏屹,而后便又折返回了落银湾守着徐诺棠,直呆到寅时离去。这期间没看阮安一眼,也没有让他起身。

“在下雪呢,你起来吧!”徐诺棠走出几步,站在最上面的阶上,“我回头与笙哥哥说就是了。”

浓云不阻日出,暖色洒在少女肩头,衬得人娇嫩。阮安就这样隔着台阶看了两眼,就莫名地觉得自己逾了规矩。

他道:“不敢劳烦王妃,原是属下失职,自等主子归府后评判。”

“笙哥哥让你守着落银湾,我就住在这里,从未觉得你失职呀。”徐诺棠皱眉,长睫间透下曦光,“你起来吧,我晚些会与笙哥哥说明的。”

她也不撑伞,几步就下了台阶,在阮安面前微微俯身,对这少年轻声道:“我悄悄与你说,笙哥哥宠着我,我为你求情,他定会听的。”

说着,白皙的小手已搭上了阮安的手臂,要将人拉起来。

“王妃!”阮安吃了一惊,当下惊讶出声。

徐诺棠看着他,道:“我不来拉拽你,你不起来呀。”

柔软的掌心已经离开了阮安的薄袍,阮安抬起压着雪花的睫毛,借着这早晨的日光,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随后他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缓缓站起了身。

徐诺棠笑起来,梨涡深现。

她道:“膝盖怕是要落伤了,我让嬷嬷给你拿药,你等着我。”说着便提了裙摆便往屋里去。

阮安站在雪里看。

少女的发才挽到一半,随着步伐而轻轻摆动在身后。云鬓边别了朵小巧的娇花,颜色微艳,阮安不识这些,叫不出那花的名字,甚至辨不出真假,只觉得衬人。

这话也不对。

是衬徐诺棠。

是衬……王妃。

京都郊外矮山环伺,鸦枝嶙石,此时都被覆压在白雪下,茫然的干净。

贺沧笙在草堂的院门外勒了马,寒夜原地刨了刨蹄,呼哧出白雾。院门半敞,贺沧笙没在前院见着人,却听见了清珑的琴音,便绕到了后边。

只见那天地间的风啸雪薄中立了一树白梅,雪似的颜色,端着冷香扑鼻的清亮新蕊。树下置了琴案,案前坐着的年轻人青衫广袖,头肩手臂上都略微接了雪沫,正低头抚弄琴弦。

贺沧笙抬手理了风领,躬身行礼,道:“温先生。”

树下的人抬起了头,露出的眉眼十分温和。他白皙的指尖还点在弦上,人却先露了笑,道:“师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

感谢观阅。

第9章 选择

“老师……徐大人已与我断了师生情宜,”贺沧笙垂眸抿唇。她在温绪之面前并不自称本王,只略微苦涩地道:“我便接不得先生这一声师妹了。”

温绪之垂手拢着宽袖,站起了身。他就这么站在雪中梅树下,端详了贺沧笙一会儿,便将人请入了堂。两人在窗边对坐,侧脸便可见雪景,日光也正好。

温绪之煮茶,是浅淡的茉莉。

“我不在任何人的帐下,配不上这声‘先生’。”他把茶盏贴在掌心,“虽你我已并非同门,我还是想叫声师妹,就当是我念旧。”

温绪之稍顿,继续微笑,道:“否则,我这里方寸之地,楚王殿下是不便来的。”

贺沧笙心下了然他的意思,轻端了茶,道:“师兄说得是。”

温绪之其实比她大不了几个月,可当年却先她两年拜入徐瀚诚门下,徐瀚诚是教徒极严的人,所以就算贺沧笙是皇子,也得依着规矩排在温绪之下面。

贺沧笙抬眼,对面的温绪之刚好垂手放盏。雪光映出他的侧脸,是柔和的白皙无暇。这人从穿着到表情无一不素净安然,整日饮茶抚琴,与世无争。

可就是这样孤云野鹤的一位,实则却是在十七岁时便成为了三元榜首的京都传奇。

大乘史上第一位。

那一场科考让温绪之名声大噪,可他名起于此,也名止于此,不仅没有入朝为官,还搬出了京都,闭门谢客。各方求贤若渴,拜帖重礼送得要压塌了门槛,他却都看也不看。

就连贺沧笙也看不懂他。

她曾在温绪之拜别师门的那一日问起,而温绪之只揣了袖微笑,说是过眼云烟。

“师兄当年走得决绝,”贺沧笙缓缓开口,“如今我也被逐,老师身边竟真无一人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