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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若慈(11)

作者: ji初七 阅读记录

初见时的那簇桃花,因他而缀了阳光。

那份无声的悸动,她早已刻骨且铭心。

可是现在,彼此走向不同的命运轨迹之后,她才真正的清醒过来,有些缘份终是要错开的,没有谁是真的离不开,也没有谁是真的放不下。

谁辜负谁,谁忘了谁,……

也就不重要了。

她想,姐姐染上花嫁的时候,她的祝福也必是心诚的。

花开花落,终有时。

她再抬首时,司徒晴手中的风筝断了线,小丫头又气又急,却也只能看着风筝越飞越远,然后落到难以再去寻找的地方。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云泥之别,错误的交接以后,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留不住地,便终是要飞走。

这样想着,心情舒缓下来,些许伤逝,留在别处罢。

不一会儿,有下人过来禀报说:“少奶奶,少爷刚回来了,这会儿正找您和小姐呢。”

她颔首,起身敛下裙裾,知道那人便是马上要来了。

果然,正前方,司徒宇已经迎面而来。

那人一身玄衣,穿着究整,薄唇朗目,眉宇间却透着霸气。

他朝走来,她在亭中望他。

他的出现也许不再突兀,却莫名地让她越来越慌。

那日临走时,爹爹对她说,司徒宇是难得的才俊翘楚,对她也是有心的,让她切记安心度日,做好司徒家的少夫人,不要给方家丢脸。

她心性敏感,自然明白方父的话中意,她爹并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但在他心底都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配不上司徒宇,从一开始就是高攀。

夫君。

他在母亲的画像前,与她一起叩拜的时候,她的确有那样的错觉,觉得他是她的夫君。

有时,他孩子气,霸道任性,想要的就势必要去得到。

有时,他又显得内敛深沉,如传闻的那般总是运筹帷幄。

有时,他也会款款深情,给的温柔虽然有些笨拙,却是体贴的……

可是更多的时候,在她面前,他像个孤独的孩子,因为要独自支撑太多,而穿了伪装,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高处并不胜寒。

这样的一个人,她本无意知晓,却因他固执的接近,而短了距离。

她不知道司徒宇对她抱持的是何种心情,一如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抱持着何种心情。

但,他的确是她第一个男人。

除了心,她什么都是他的。

这两夜,他总是格外癫狂,虽不致弄疼她,但却像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一般悍然,一次又一次,在极致的欢情里,让她几乎无力承受。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他暖着她,灼灼黑瞳下,也充满了占有欲。

他说:你是我的。

可是,你是我的么?

你爱我吗?

我,又爱你吗?

她出着神,没注意到他已来到身边。

“每当看见你这样,我总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频着眉,失神的望着远处,像是装着满腹心事,无法展颜。起初,他会气恼,后来,他却想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他。

她一惊,不是为眼前的他,而是因他的话。

“你不能说话,所以我只能猜你的心事。”他无意伤她,只是突然想要彼此的诚恳。

心下一震颤栗,她低了头。

“那天从你娘家回来后,你这样的表情就越来越多。”他心中似是隐约知道缘由,却又不想知道。

她抿着唇,揪紧手中的丝帕。

“你紧张或者难受的时候,总是会把手里的东西攥的紧紧的。”他握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里面有指甲深嵌的痕迹,“疼吗?”他轻声问,然后低下头吻上那嵌痕,感触到她掌心里的温度和轻颤。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耽溺儿女私情,却越来越想对她好,对她……温柔……

她伸出另一只手,困惑地抚上他的脸。

好像是又起风了。

她和他心里都有疼惜。

轻微地,几不可寻地……触动……

蓦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他们同时回神,她收回手,他却没有。

一边的司徒晴看了看一脸恼意的兄长,又看了看面颊浅红的嫂嫂,也许她多想了……

荷包玉佩

落落晨光照进屋内,天明的越来越早,即使是清晨,也能感觉到周身弥漫的些微暑气。

这日子如水般流过,一样不留痕迹,前些时日还说今年的春天太长,转眼间,便已将近盛夏。

她伺他穿衣,为他系妥腰带,拿起外衫给他穿套好,然后拿丝担将他衣上的几不可见褶子允平,一丝一毫都来的悉心认真,虽然这些工序她都已渐渐熟练并深知了他的习惯,但依然仔细如初。

这人对穿衣极为讲究,以往下人不论多仔细,都会被他挑出毛病斥责一番,她见下人有些可怜,便提议自己来伺他穿衣,如此每天也方便一些。

司徒宇倒也乐得如此,见了她在纸上写下的此事,先是有些讶异,随即便笑着答应了她,。

但起初,彼此都是有些尴尬的。他僵硬别扭,她更是从未做过这些,不甚灵活,不是腰带系的太紧太松,就是选的衫子搭的不齐……每当这时,他的眉峰总是蹙紧的,却又从来不发一言,极力克制。

于是慢慢地,她如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对自家丈夫的腰身,穿衣的喜好日益明了,每日伺着穿衣也做的越发好了,这种莫名的自觉,有时让她心慌,有时却会让她安心……

而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耐性得到了多大的提升。

将锦盒内的配饰取出为他戴上,一只和田玉配,金丝钱袋,以及一只新的荷包。

先前的那只荷包,自从向她讨来后,他像是几乎没怎么离身过。

司徒宇对她说,“这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第一件东西。”也是唯一的一件。

她听了那话,凝视着他略带倔强的眉目,心……就那么跟着紧了一下。

那只荷包对她而言,有过深意,却是,为另一个男人绣的。

她曾给那男人绣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那人也这样不离身的带了很久,于是她就绣了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给那人,那人就不辞而别……那只荷包便放在盒中,放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已经快要遗忘……

被司徒宇发现后,他要,她就给了他,她想,那不过是个过去的物件,给谁都一样,无异,也再无意,更以为他也不过是一时有趣而已。

许久以来,她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得到或者失去,因为总是被看不见,所以她的心情、孤独,也就显得丝毫都不重要。

一面想要紧闭心门,把心守住,一面却又想逃离这种孤单无助,只要感受到别人给的温度,就会不由自主的将心门打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感情如斯,她从来都无法辨识。

只是,只是觉得,不想亏欠……

“新的?”司徒宇望着腰间的荷包问她,荷包上精致的纹路,绣着的是一簇金黄的菊花,配上深蓝的绸亮底色,高贵却又不显张扬。

她带了笑容,点点头。

“你……专门绣给我的。”他喃言,略带恍惚的欣喜,把荷包从腰间取下,仔细端详,更是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就像她一般的花香,“香的,好像你的味道。”他注视着眼前的人儿,眸光灼灼,毫不掩饰眼底露骨的情愫。

她抿唇,些许的嫣红染上粉颊,她从他手中拿回荷包,又重新为他戴好。然后,在她再抬起头时,他却俯下身来,吻了她。

空气中,弥漫着未名的清馨。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无关欲望,却比每个激情深处的亲吻更真。

她闭上双眼,将这一刻记在了心间。

半晌,他让她偎在自己怀里,一起站在窗前。

窗外池塘中的荷花开得正美,蛙声一片,露水在荷叶上停驻,剔透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