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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若慈(45)

作者: ji初七 阅读记录

江家以前倒也算是唯诺,可自从江宛心正式过门后,便又是另一番姿态,现在居然敢闹到府上撒泼打诨了,简直不可理喻,顾不得长幼尊卑,司徒晴便置了火气。

被这么一吼,江母倒也被硬生抑了分横气,这司徒晴虽年纪不大,却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司徒宇唯一的妹子,宠的紧,可此番江母觉着自个是占了理的,便依旧不依不饶道,“我胡说八道?这府里上下谁不知是这少奶奶下药害了我那苦命的女儿,还有我那个未能出世的外孙啊!”说罢,江母竟然哽着嗓子哭了起来,似是伤心欲绝的抽噎,“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别在这里撒泼,我们司徒家人不吃你这套!”司徒晴既觉莫名奇妙,又是怒火渐盛,便是又想再说骂两句,却被她攥住了手,抬眸相望,见她比划道:毕竟是长辈,留分颜面,让她走便是。

江母的行为虽然偏激颐使,但作为一个一心袒护子女的母亲,认定了谁是凶手,能说出这种话,也不足为奇。

她嘴角凝出一丝苦笑,见江母哭花了妆容,连那泪水都是白浊的,交杂愈浓的脂粉味让胃部都是一阵翻涌。

“我嫂嫂好脾气不跟你置喙,你赶快走,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司徒晴知再跟江母吵下去,也是无果,依嫂嫂的性子只能干受气,还不如赶快撵走。

江母却见方若慈退让,更是又变本加厉了起来,只横然道,“若大少奶奶不给我个说法,我便是就不走了!”

“你……简直莫名其妙!”司徒晴切齿,“那件事根本就与嫂嫂毫无相关,凭什么给你说法!”

“哼!谋害妾室失子伤身,这司徒家的少奶奶便是如此当的吗?”江母睨着她苍白的脸色,越觉不公,和宛心相比,这个哑巴哪有丝毫及得过的,少奶奶的位置明明就该是她女儿的。

“娘!您别再这自取羞辱了!”不知何时而来的江宛心在门前一声泣诉,被丫鬟搀着,似是娇弱之极。

“我的儿啊!”江母一声嘶唤,忙迎去将江宛心半搂入怀。

“姐姐,家母是替宛心叫冤,无意冒犯,若说了什么不该的话,请姐姐体谅家母的一片心情。”“好听”的话里字字带刺,江宛心的美眸中烁着泪,望向她时却是一道明显的冷光。

她一怔,手中的素帕被无声揪紧,只消这一眼,她心中便莫名升了一丝弩定。

“女儿啊,你怎能如此被欺啊,娘心疼啊!”江母的哭声不止,江宛心泫然欲泣,“娘,是宛心命苦,怪不了别人,是那孩子与我无缘。”

语落,母女俩竟是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这几乎荒谬的一幕,让她无法再看,别过脸去,无语。

司徒晴勃然,破口道,“你们别再这里装可怜装的没完没了!嫂嫂永远都是我们司徒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容不得你们这两个虚荣做作的母女来诋毁!”

“晴儿,你这话……未免太辱人了……\"江宛心哭成泪人,抽声哽咽。

蓦地。

“都给我住口!”一句急声厉喝袭来,司徒宇脸色铁青的踏进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

“女婿啊,你可得为我们宛心做主啊!”江母一把涕泪,落至司徒宇眼里,只是厌恶。

这几日,江宛心的啼哭和娇怨让他疲惫和烦怨不堪,江宛心言之凿凿,确认她便是凶手,而暗查佐记,种种迹象却依旧直指与她,……今晨他终是难忍江宛心的眼泪,愠怒而去,便至商行,谁知刚回府便是这么一场闹剧。

江家的人真是越发放肆,居然敢到他司徒家来寻事,可房畔听得晴儿的辱骂也是无理,江宛心跟江母又抱在一起哭得如此……

他望向她,只看到她脸上的平静和漠然,心中竟是一阵紧缩。

“哥!是舅母和表姐来寻衅羞辱嫂嫂,现在居然倒打一耙,简直荒谬!”司徒晴气怒异常。

司徒宇侧首冷目而对江母,“舅母,我司徒府还容不得外人来胡闹。”

“这……”江母闻言,心下一怵,嗫嚅着不敢在说话。

“相公,孩子没了,宛心不敢怨恨姐姐,娘虽唐突,却是为宛心不平,千错万错,只是宛心一个人的错。”江宛心似是抑忍着极大的委屈,泪流满面。

司徒宇眉头蹙的愈紧,语吻中透着凛冽,“我说过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便自有公断。”

“孩子都没了……还要这个公道又有什么意义……”却看江宛心忽地脚下一软,仿佛虚弱的几欲跌落,司徒宇撑扶住他,见状虽心中甚烦,却也只能稍缓口吻,“你既是身未痊愈,便好生歇着,来人,扶二夫人回房。”

丫鬟忙上前相扶,他又看了一眼江母,冷道,“舅母也请回吧。”江母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看着他冷沉的脸色而闭了嘴。

江宛心母女出了厢房,只是司徒晴还气恼不平,郁愤异常,“哥,你就这么容着她们来找嫂嫂滋事吗?为什么不说句公道话,你真的相信那件事是嫂嫂所为吗?”

“闭嘴!”司徒宇下意识的吼出一声,深黑的瞳中有一瞬慌悸划过,低望她一眼,却又迅速的避了视线,心忽地被一把揪紧,便是转身要走,却又在转身的一瞬被她硬生上前牵住了衣袖,他一僵,再也无法躲避的撞上她的眼睛。

她屏住了呼吸,恍如用了最大的坚持和气力扯着他的袖子,一双清眸亮的让人心疼,他知道,她在问他:你相信我吗。

心口的隐痛决堤开来,几乎快要淹没他最后一寸冷酷。

我相信你……又能如何……你在乎吗……

他却没有说出口,良久,终是不发一言。

缓缓地,她放开了自己的手,脸上竟是一抹笑。

她明明知道答案,何苦又多此一举。

他胸中顿挫撕扯,无法再看她着仿若万念俱灰的笑容,终于,一个转身,他选择了离开。

而这一个无心的转身,却让她在一瞬间,看清楚了太多……

那簇在心底越来越微弱的火苗,终是熄了……

自写休书

纵被弃,不能辱。

……☆☆☆……☆☆☆……

一灯如豆,烛火暗燃,毫无声寂。

微弱的光晕忽明忽暗,隐着她低敛的眉目,照不清眼底表情。

笔墨纸砚皆已妥备,泛黄的宣纸展平,手中的笔沾了墨,悬腕半空久久,胸口的疼却随着流转的思绪一点点蔓延,直到渗进每一寸血肉和骨髓中。

……

洞房花烛夜的初见,他们甚至连彼此的容貌都没看清,他的冷怒和她的淡漠,也是在这样的红烛幽幽中交映着,只求互重,互不牵涉,原本以为那八字约定既是开始,也是结局。

他的转变和执意的靠近让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无法存集,生活被他的霸道和体贴一点一点占据,明明是恐惧的,可忐忑不安之中,原本快要阖上的心门却有了迟疑。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迟疑之后,是一个灌了风的洞口,将她渐渐吞噬。

对卫,她不能忘怀,也知道这一生一世,她无法忘记那个初爱的男子,缘分错误交接,她不是没想过如果没有兄姊的刻意隐瞒欺骗,她会怎样用心去等卫回来,然后嫁给他,温柔守候,举案齐眉。

可是,当司徒宇用她从未感知过的守候陪伴她的时候,她望着他如星子般的瞳眸,望着那里盛满的盈盈深情和眷恋,她却有了感激,这一生,能够与他为夫妻……

他问她:你爱我吗。

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点了头。

如是,自此,万劫不复。

……

卫是留在心底的一段过往,因为深刻和遗憾无法遗忘,而他却是心口的一道难愈的伤,不论何时,微微触碰,都觉难以呼吸,爱恨纠缠,无止无休。

可纵使被他伤害至深,薄情辜负之后,再怎否认,她却依然看得见心底被他点燃过的温暖,虽然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