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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约(出书版)(33)

后来鄯善吞了小宛。鄯善王说自己要使这百里再无战略,安平众生。随机提笔,写下了百里予安这几个字。再被旁人做成了牌匾,换下了这座城原本的名字。

百里予安才归于鄯善后,确实享受了一段平静的繁荣。而天妒丽景,不过数年,这里便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恐怖沙难。狂风吹了一日一夜,随机彻头彻尾地将其没入沙之海洋,一并消失的还有传说中贯通东西的瑰宝和奇珍异兽。

在小云雀出生前,这座城池便早已成为了坊间的传说。

此时它再次出现在距离丝路百里开外,崭新而华丽,除却感概,小云雀却只觉得有几分恐怖。

虽然快要渴死,但本能却让她不要再接近这里。

但在小云雀看来,四月的逻辑是,走直线最快,穿城的距离自然最短。除此之外,他并无其它的考虑。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走向高耸而紧闭的城门,伸手就要去推它。

虚弱的小云雀无法阻止对方,电光石火之间,巨大的城门已经慢慢张开,四月立即牵着吹雪向城里走去。

一进门,周身的气温好像都迅速降了数度。

绿树凉荫,水声潺潺,空气里漂浮着湿润的香味,十分诱人。

小云雀紧张这城里有蹊跷,紧紧抓住吹雪背上的缰绳连大气也不敢出,自己的视线也是迅速地四处打量,防备着可能的危险。而四月却十分坚定,不管看到什么,也丝毫不为所动。

二人心思各异,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关心周遭唾手可得的水源。

可吹雪只是匹马,跟着主人一路走到现在全靠的是忠心。此时听到水声,它的一切自律终于崩坏,随即本能站了上风,什么都不管了,脖子一挣,载着小云雀就往一旁的喷泉水池边跑去。它的头往水里一扎,搞得小云雀直接抱着四月的披风一起落进了水里。

水喷涌而来,小云雀吓了一跳。她连忙看向一旁忙不迭喝着水的吹雪,有点着急地想阻止它。可吹雪一挣,小云雀被弄了个趔趄,又摔进了水池里一次。

她缠着头发的头巾散开了,深栗色的长发好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在水里铺散开。

四月跟着赶了过来,他牵起吹雪的缰绳,想把它拉离水池。就在此时,他看了小云雀一眼,那一刹,他温润的黑色双眼里闪过了无数情绪,可很快,这一切就化为了一声轻叹。

他放开了吹雪,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落坐。

小云雀不解地看向四月。他则是连头也没有抬,只是说,“你不要喝水?”

小云雀有点犹豫地看看吹雪,四月下巴一扬,“它喝不了多久,喝完了我们就走。”

小云雀用四月的斗篷沾了水,润着自己的嘴唇,又谨慎的抿了几口。四月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只喝这么少,但又好像没有询问的意思。身体极度缺水后,如果过度摄取,反而会有生命危险。小云雀忍着大喝很多口的本能,反而将吹雪身上的皮囊摘下来,灌了个满。

自己没有力气把皮囊放回去,四月便伸手帮忙,把皮囊固定回了吹雪身上。

吹雪比一般的马体力好很多,喝起水来也似乎永无止尽。

而小云雀瞄了四月一眼,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并没有喝水的意思。

小云雀早就觉得四月和吹雪身上多有蹊跷。她寻思着以前听闻过的汉人里面那种绝世武功高手,什么闭气假死做起来都很实用。或许四月便是高手中的高手,靠着自己的内功,便可炎热不侵,五行不惧。

念头一过,她便也不再想着件事。擦干净了身上的泥土、血迹,小云雀整理好衣装,将头发包起来,开始打量起城中的景色来。

百里予安正如传闻,外侧建筑错落华美,城内精致特别。水池上的西域雕塑无不镶金带玉,四周高大的蕨类植物充满着生命力。街道整齐却空阔,并没有看到传闻中的奇珍异兽,准确地说,百里予安城内,给人感觉生机盎然,却没有半个人、动物、甚至昆虫。

水声潺潺,藏于其后,似乎有着细小而莫名的声音。

小云雀仔细看去,家家户户门前都似乎挂着形状各异的沙漏,里面的白沙簌簌地下落着,似乎已经漏过了大半。而在公共的场所,也可看到数个日晷。

大小、材质、样式不一。但都在指明着时间。

小云雀怔了怔,回头对四月说,“城里,时间?”

她想说,这个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关于时间的指示?话没说完,四月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终于喝得有些满足的吹雪身边,拉起缰绳,“好了,我们快点走吧。”

小云雀爬到马背上,四月迅速地牵着吹雪向前走去。

穿城的这一路,地面上的花纹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而原本干净的街道上也逐渐漫上了沙粒。

小云雀再去看家家门口挂着的沙漏,只感觉马上就要落完了。

她心想着这些沙落干净后,会不会又有人出来将沙漏们调反回去。可此时,四月的步伐更快了,就连吹雪也不得不跟着跑了起来。她觉得蹊跷之时,四月“啧”了一声,随即回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坐在小云雀身后,索性驱赶着吹雪飞速地全力前进了起来。

小云雀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四月说,“小宛人都会在门口挂上沙漏吗?”

小云雀猛摇头,“没听说过。”

“所以我们要尽快。”

以前四月曾说过,吹雪速度很快,但坚持不久,所以只有在很紧急的时候,他才会骑着吹雪前进。

此时,四月的紧张,和吹雪的全力以赴,让小云雀不由更加在心中呐喊——

“早就告诉你不要进来了@¥%&……”

所幸百里予安面积很小,不出片刻,两个人就冲到对面的出口。大门就在眼前,上面又是高高地挂着牌匾。又是鄯善的文字,小云雀心想,那意思大约是人生是空虚不实之意,而就在此时,四月也仰着头说,“浮生若梦。”

“什么?”小云雀想要转头。

四月只说,“那牌匾是汉文书写的,大体的意思却是人生虚空。宛若幻梦。”

小云雀一惊,吹雪却已经载着他们正对着那虚掩着的大门冲去。

(4)幻予安

吹雪一头向高耸的大门撞去,想要以自己的速度直接将其撞击开来。

“咚”的一声巨响,小云雀只觉得自己被马背上震开,随即狠狠地掉落在沙地上。

这一下摔得狠。她本就虚弱,缓了好一会儿也回过神来。可一睁眼,自己竟躺在夜晚的黄沙里。

周遭是商队人们七零八落的身影,伴随着骆驼、牛羊、货物、破碎的水罐、散乱的布匹一并落在沙里。

这熟悉的景色,却带给小云雀一种难言的绝望。

她原来从未离开被空心风袭击的商队残骸。

这三日里如水的男子,洁白的宝马,和幻城百里予安都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她依然躺在这里,静静地等死。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身下逐渐冷去的沙地在仿佛在印证她的想法。

心绪逐渐冷去之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大哥带着伤在自己身边睁开了眼,对她说,“阿罗答,你还活着?”

本以为自己永远再听不到别人叫自己鄯善的名字,小云雀眼眶一红,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没事!”

大哥用粗糙的手抹去小云雀的眼泪,“阿罗答,沙漠里,不要哭。”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小云雀连忙上去扶好他,他被那空心风摔得不轻,满身是伤,见到大哥如此,小云雀又难过地哽咽了。大哥连忙安慰道,“不怕,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先往那边走,走到丝路,做一些补给,再回扦泥城。”

小云雀怔了怔,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道,“大哥,我也是这样想的。话说回来,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奇怪的汉人,牵着一匹马打算沿着直线去鄯善。我们一路上都快死了,结果走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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