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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202)

此时,他最重要的不是立刻回援,后阵已乱,再救已经来不及了,强行去救,那只会让整支大军陷入乱战的局面。

止水军的方阵是九个大方阵,兵力布置采前重后轻之势,后阵三阵失去之后,至少还有前阵六个阵两万三千人保持住了完整。

由于后阵大多是弓手标枪手,只有少数近战步兵,被骑兵一旦近身后,就只剩下了被屠杀的份,所以石容海已经不指望这七千人还能消灭多少敌人。但是他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阻挡敌骑前进的脚步,为前路大军的胜利赢得宝贵的时间。

所以,他下一个命令就是:“楚英!你带领我军立刻前突,杀向浅水清的本阵,他的本阵降卒太多,肯定不堪一击!”

兑子战术,这一招,正是浅水清在京远城决战时用过的。

凭借强大的兵力优势,在形势失利的那刻,勇于和对方兑子而战,从而取得战争的胜利。

浅水清想要通过打乱全局的做法围歼敌军,他石容海,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战斗。

他要让浅水清看看,真正的止水军人,并不是不那么容易对付的。

石容海的指挥调度,是及时的。

这点,他庆幸他在挑选兵员时,一直都坚持只有服从命令的兵才是好兵这一原则。

止水方阵的前阵与中阵齐齐向前移动,与后阵逐渐脱开。他们不再参与到虎豹营绞杀己方战士的战斗中,反而把复仇的怒火,发泄到了前方尚未行动的敌军本阵上。

他们要在敌三千骑兵全灭后阵之前,抢先一步将敌本阵灭掉,到时候再回头收拾那些骑兵,则大局可定。

守阵以圆,浅水清的本阵是方阵,不利防守,但不知为什么,在虎豹营的进攻发起之后,他们却并没有及时出击,反而是静静等待着。

这给石容海带来了一线生机。

假如一切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浅水清此刻本阵中的八千战士有五千是降卒,那么他们的战斗力与士气,根本不可能和真正的天风军人相并论。一旦战场形势发生变化,这些降卒暴起倒戈也是大有可能。

而石容海,就把这一注压在了这些降卒身上。

他要利用己方本阵两万三千人的强大压力,将对手彻底碾平碾碎,通过产生强烈如海涛般的重压,逼迫降卒再次倒戈,再不济也要无心作战,自相溃散。

当然,要想保证此一计划的顺利实施,再没有比那五百玄甲重骑更好的选择了。

重骑兵,历来是沙场阵战中最重要的宝贝。

他们披坚执锐,决胜沙场,在由古至今的无数次沙场决战中,他们就象是部队里的定海神针,永远都起着决定战局的作用。

与普通的轻骑兵相比,重骑兵穿得不再是皮甲,而是用铁片缝制的铁甲。细密的铁甲包拢全身不说,甚至连战马上都有披挂。

这些铁甲分量极重,从而极大的影响了骑兵的速度,但却换来了无坚不摧的进攻能力。他们就象是战场上的重型坦克,所到之处,纵横驰骋。

当轻骑兵们还在为那些戳着长矛竖着盾阵的重装步兵的阻拦而发愁的时候,重骑兵却可以扬起他们高傲的下巴,抬起他们手中的奇长铁矛,以一种一往无前之势,狠狠地踏向对手的头颅。

而现在,石容海要想在短时间内摧垮对手,就要仰仗这五百重骑了。

……

小坡之上,浅水清坐在大椅中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轻声道:“是个人才啊,临变而不乱,可惜了,却不能为我所用。”

夜莺轻笑:“他越是人才,便越是坠入你的算计之中,输得也便越惨。”

浅水清却摇头:“若是愚蠢之将,我又何必费此心机,做这许多准备,这个人还是可惜了。”

碧空晴垂首:“此战之后,我可以尝试去游说他。”

“那也要他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浅水清悠悠地说。

他甩开裹在身体上的棉毡站了起来:“夜莺,扶我上马。”

夜莺小心地搀扶着他上去。

骑在马上,感受着凛冽寒风的吹拂,浅水清的面容依然淡定。谁又能知道,此刻这位镇定指挥军队作战的铁风旗掌旗,甚至连坐稳在马上的力气都欠奉呢?

他的身后,是一个小小的支架,维持着他的身体屹立不倒。

这个支架,支撑起了浅水清,也支撑起了铁风旗全军的作战意志。

一旦这个支架倒下,则铁风旗再无胜利的可能。

此刻在马上,浅水清坐得更高,看得也更远。

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石容海的传令兵,已经向那支令他深深忌惮的重骑部队跑去了。

很显然,石容海要强攻他的本阵了。

在他放弃后阵防守之后,浅水清就已经在等着他这样做了。

“这么快,就要用上自己的王牌部队了嘛。石容海,你还真是不留私货呢。”浅水清吃吃地笑。

他抬头看天,随着时间的一分分推移,阳光已经逐渐强烈起来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浅水清喃喃道:“让兄弟们给他石容海露一手吧,也让这家伙好好开开眼。”

第三十章 新年第一战(4)

重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其实与八臂连环弩很象。

他们的真正作用,也是用来冲垮敌阵的。

假如说轻骑兵是千里包抄绕后迂回的高手,那么重骑兵就是攻坚折锋的强者,他们的任务,永远是通过自己强力的冲锋冲垮冲散敌阵,为后续部队的进攻制造良机。

轻骑兵,就好比是一把锋利的剔骨牛刀,总是沿着对方的骨头缝下刀,下刀速度飞快,却绝不硬撼那硬骨,通过剥离,分割其薄弱之处,来孤立和削弱这一块块难啃的硬骨头,最终完成一次华丽而艺术的分割。

而重骑兵,就好比是一把鲁钝厚重的大肉斧,他们不会什么华丽的切割之术,不可能通过速度将肉分成一片片的切割开来。他们用自己强悍的力量,无畏的勇气来冲撞,击砸那案板上的大肉块。他们一斧抡下,地动山摇,管你什么骨头肉块,全都给我劈碎了,劈烂了,然后一起丢进后方本阵的大潮之中,蒸煮煎炸任其随意。

这,就是轻重骑兵最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也就注定了浅水清需要制造种种时机,包括让方虎孤身犯险,诳敌以待,才能让自己的轻骑兵迂回折返,而石容海,却只需要一个命令下去,就可以让他的重骑为其在前路开道,斩平一切阻碍!

一旦石容海的重骑全面突破铁风旗重装步兵的阻拦,势必就会对铁风旗已经步好的阵势形成极大的冲击。一旦如此,则铁风旗本阵必危。

没有了本阵,无论是后方的虎豹营骑兵,还是那尚未动用的熊族武士,最终都只会成为石容海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在这里,不得不先对战阵的概念做个全面的了解过程。

战阵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冷兵器战争时代所特有的一种发明创造。

它将野蛮血腥的战斗变成一种艺术的表演,就象是大型晚会上的歌舞盛会,盛开出绚丽的花朵。

将军们通过军纪这条线指挥士兵,利用兵种差异,地形差异,阵列差异,制造种种有利于自己的形势,最终就是通过战阵排布这一手段,以达到手下战士作战效能最大化的目的。

可以这样说,正规军与普通民兵之间最大的差距,不是他们的杀戮技巧,不是他们的心理差距,而是对战阵的运用。

杀戮技巧,人们所能提升的战力有限。一个人把自己练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打赢一百个人。

心理素质,只要经历过一两次战斗的人,总是能很快就适应战场的氛围。

惟有纪律,是军队之所以为军队的根本,是需要长期的训练,艰苦的战斗,和在对长官的绝对信任中逐渐成长出来的。而纪律的体现,其职能效用的发挥,在冷兵器时代就是通过战阵的运用而完全展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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