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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乖(6)

结果出人意料地,姜画见他出符后,竟然神情一凛,拍了拍娃娃的小脸,制止了它的发狂,“宝宝安安,爹爹不会受伤。”

破布娃娃身上的红光僵持半晌,消失殆尽。

张玉髓以为他退却了,见此良机,将手中符箓击出,疾速如风。

只见,面前的古装男鬼凌眸一闪与他相对,纤长手指隔空画符,白袖迎光,单凭鬼气在空中着墨,一笔一勾一连,刻录出对方的攻击符箓竟比攻击者本人还快些。

NF墨色泼洒在半空,与金光熠熠地道术咒语一起,被青年结出一个可怕的形状,犹如编织的罗网,迎头扑上——

“定——!”姜画语落,在张玉髓震惊的眼神中,他惊才绝艳地将这个龙虎山新一代中最具天赋的弟子困在了咒术囚笼中。

孰强孰弱,已见分晓。

毕竟被歼灭的符箓,化作了稀稀落落掉下的枯黄纸页。

张玉髓不敢置信地抖着唇角,“你一个孤魂野鬼怎么会我道家的术法?”

道家的定身咒,最基础的入门法术,施放简单禁锢时间长短也因人而异,并不会伤人。

而且看起来,厉鬼的法术还更高级一些……

姜画仔细追忆片刻,一无所获道:“唔……记不清了……”他不在乎地眯起弯弯杏仁眼笑道:“不管啦,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吃饱了。”

他抱起白瓷瓶慢吞吞飞走,一路还自说自话道:“小道士做的香真美味呀!”

耳朵灵犀的张玉髓气了个倒仰,可惜被咒术所困动弹不得,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关禁闭多久……

姜画心情愉悦,回去见李老头的步伐也就没有那么迫切了,他和布娃娃飘到了五孔桥下的河边,望着夜色中白茫茫的石滩发呆,圆润的鹅卵石铺就了月光倾斜的小河,和波光粼粼交相掩映。

每次酒足饭饱后,就会觉得特别寂寞。

心里也空空的,仿佛被挖掉了一大块,他不会难过,却对不死不灭的灵魂感到由衷的困惑。

好像以这样的方式“活着”,格外没有滋味,白水一般日复一日,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尽头。

破布娃娃原本正在安安静静沉睡,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两颗眼珠发出瘆人的红光,“咯咯咯。”

“有东西过来了?”姜画还未反应及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水云香残留的气息伴随着浓重血腥卷入空气中,很快弥散在各路野鬼的鼻息间。

姜画赶回五孔桥的时候,地上只有张玉髓,定身咒术还没破,但青年胸口却被捅入一柄锋利的桃木剑,圆睁着双眼说不了话,悲痛渴求的泪水翻涌,大口大口的鲜血浸湿了道袍,看到最先出现的是仇敌花瓶娘娘姜画时,骤然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希望。

“小道士?”姜画愣住。

张玉髓惨笑着,觉得自己冤家路窄,死定了,于是心神一滞,彻底晕厥过去,鲜血流了满地。

破布娃娃诡异地咯咯笑着,姜画却抱头惊恐道:“天啊他要死了,120的电话号码是几号?!”

“咯咯咯。”

******

龙虎山张家徒孙重伤濒死一事,道协震怒,张玉髓的父母定了赶往首都的最早一班机票,一路哭着给龙虎山的祖辈们打电话,哀声请求为张玉髓作主。

一定是那该死的花瓶娘娘!先前吸食人精气,险些毁去张玉髓道心不说,现在竟然痛下杀手!

道协里的张海生真人求到司徒家私人苏式宅院时,司徒老总和夫人正好送前来商讨生意的朋友出家门,结果就见一辆宾利车上下来个仙风道骨的道士,道士蓄着白须,一身云雀纹袍,看起来精瘦却又不过分显老,与司徒鹤一礼道:“司徒先生,敢问师叔可在家中?没能提前送上拜帖实在失礼,不过事情紧急,我想见上师叔一面。”

做生意的朋友:“???”

司徒老总与夫人:“……”

每次儿子被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喊师叔,总是有一种身份错位儿子成爷爷的错觉呢=_=。

这怕是生了个祖宗吧……

司徒鹤干笑数声,趁着夫人送客之际,请张海生入内道:“真人稍坐,喝一盏清茶,我叫偃明下来。”

张海生和善地笑道:“多谢。”

一盏茶喝了又蓄,司徒夫人陪着张真人没话找话地聊着,期间,司徒鹤催促了儿子两次,张海生这才见到自己师叔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白净衣袖,从楼梯上走下来——这是一个俊美至极的年轻男人,但不可否认他的气质比他的相貌还要出众。

哪怕光1裸脚背套着棉拖鞋,也无法忽视他被白衬衫包裹的锋利背脊,笔挺的身段,他的眉峰极硬,鼻梁挺拔,仿佛晴日苍山的峰峦,冰寒却不坠云端,水墨勾勒的面部轮廓,紧抿的唇角,似含笑而非笑,一半隐藏在侧窗明光的阴影中,一半呈现出最逼人的气魄,兵刃之劲,步步如销骨焚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