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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有头小鹿急需CPR(8)

作者: 月饽饽 阅读记录

流言是阻隔不断的水流。

父亲听说了师生恋的传言,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子骂,完全没有风度可言,“让你去学校不是让你乱搞男女关系的,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我被关了禁闭,学校也不许再去了。床事反倒更频繁了。

独自在家的时候,脑子总是昏昏沉沉,我有时候会想难道这辈子就这样度过了吗?做一个玩物,没有思想的存在吗?

不,这辈子不知长短,总得为自己活一回。

我联系了同属柏岩老师心理辅修课的学生,希望由她向柏岩老师转达我目前的状况,并获取他的帮助。

他让朋友传来信件,还有一小包安眠药。

信中他说,纵然这个世界乱糟糟,你还是干干净净的,可以悬在某个人的心里,做他的太阳和月亮。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人生总有很多意外,难说就发生在你洗澡或者吃饭的时候。

我并不追求高级的料理,华丽的服饰,或者住在一个巨大的房子里,享受簇拥和服侍。我才16岁,爱情这东西太奢侈,男人我也敬而远之。我有双手,有知识,肯努力,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如果张富死了,我……会获得自由。

自由,多美好的词语啊!

我萌生了大胆的想法。

意外,或许是张富最终的归宿,而我,可以制造一个意外。

浴室地面瓷砖是我挑选的浅灰色磨砂面料,为了防滑,浴缸前特意铺了一块长绒地毯。

我拿香皂的边角料在地毯掩盖的瓷砖上打磨,确保整块瓷砖都被香皂覆盖。试验了多大的水量能使地面湿滑,一踩就滑倒。浴缸里得放多少水才能让人淹没无力挣扎。

我想万事具备了。

特意支开李嫂,让她回家休息。在张富应酬回来后再给他灌酒。泡澡的水放好,地毯挪开,以为他搓背为由,把地面打湿。然后回房间喝下两粒安眠药。

事情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倚在浴室门口看着他,先是滑倒撞到了头,然后我扶着他坐进浴缸。一开始他还有些挣扎,随着时间推移,水面平静下来……

我蹲在地上用刀片把香皂涂抹的痕迹刮掉,全部扔进马桶冲走,地毯归位。我喝下安眠药,睡了长久以来难得的一次好觉。

唯一走偏的是李嫂在我醒来前报了警,警方委托了方不凡来调查案件,并且请了柏岩老师回警局协助调查。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张富死于人为设计的意外,尸检鉴定为溺亡。可能出于女性的同理心,方不凡没有再深究这个案子,警察自然更是查不出什么,只想尽早结案。柏岩老师在羁押24小时后被放了出来。

我解雇了李嫂,变卖了张富的房子,带着大笔资金离开上海。听从柏岩老师的建议,去往德国留学,他为我引荐了他在德国学习时的心理学教授。

我即将拥有一段新的人生。

“cut”

等道具组帮他解开手铐,陆之渊将额前的碎发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陆之渊的部分拍完了,方不凡的扮演者袁晓给他送上杀青的花束,A,B两个组今天有好几位演员杀青,现场都在合影留念,场面热闹极了。

合影的间隙,陆之渊在片场看到了那个叫做夆廖若的女孩。她依然穿着昨天出现在他房间的那身衣服,像一个走错片场的群演,自行游荡在偌大的拍摄现场,面上不显山露水。

而现场所有人除了陆之渊好像都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在陆之渊一脸讶异的表情中,她机敏地避开一个直直冲她而来的灯光师。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在她身侧来回穿梭,却丁点儿没注意到她。夆廖若虽然面上平静,但她的举手投足分明是个好奇宝宝,她伸手去触摸收音话筒,手感很好似地多揉了几下,又蹲在灯光前,先是伸出两个手指,在光里晃了几下,看到地上的影子,心血来潮一般,两只手并在一起,不知道笔了一个什么东西。陆之渊站得远,看不清楚,但他分明看到夆廖若的脸上有笑意。

夆廖若意识到有人在看她,转头四下逡巡,没一会儿目光就锁定陆之渊,面孔又板出一个古井无波的佛系神情。陆之渊便扭过头,不再看她,但眼睛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夆廖若悠悠然在片场瞎逛。她对于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很惊奇。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摸清生命契约对象的底,知道陆之渊是个演员,演员的工作就是拍戏,这个戏的背景是民国,陆之渊今天杀青,也就是拍完了,可以回家了。这个剧组的布景师是界内非常出名的细节控张杨团队,片场角角落落都是做旧的布景道具。很像,和当年她从沉眠中醒来看到的沪上风光差不太多。待她逛得差不多了,陆之渊这边拍照留念也近尾声。晃眼间,夆廖若就站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