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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者(20)

那边,猪哥已经殷勤地安置了梦梦坐下吃小点心,对俘虏的待遇异常之好,值得美国驻伊拉克军队学习和借鉴,正在看视阿落。一面垂询症状:“他怎么了。”

小破站在一边:“他说他心很痛,好像有什么要涨出来一样。”

这当儿情形好像越发严重,阿落已经直接昏迷过去了,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惨白,胸口好像充气一样,慢慢在鼓出来,一下又缩回去,接着又鼓出来,循环往复,膨胀得越来越大。

猪哥解开他的衬衣,心脏部位周围一片青黑。又像中毒,又像淤血。

其他人也围过来,服莱看了一下,显出迟疑:“夜舞天吗?怎么会有心脏?”

他的手指在阿落心口指点:“这是夜舞天吸取达旦黑暗力量的储存地,按道理应该是空的,每到一定储存量,就要与达旦分隔,花一段时间炼化吸收其中的邪恶元素,如果所存太多没有排遣,就会发生内爆。”

听到内爆这个字,猪哥吓了一跳,所谓人命关天,别的也先别想了,辟尘立刻上来,拿出一个小箱子,把所有人赶出一米之外,然后动手设置真空无菌空间,一气呵成,完全是一只训练有素的护士长犀牛。猪哥戴上呼吸器,打开小箱子。

这只小箱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部却大有文章,其中各色性能卓越的医疗用具。不但可以救人,也可以救不是人,适应各类肌体机构,硬到钢化,软到水化,一视同仁,所向披靡。

他现在手里拿的那把小刀,看上去和一把普通的手术刀并无二样,锋利而薄,极顺手,但是一用就见别致,只见猪哥极顺利地切开阿落皮肤和肌肉层,周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如切开黄油般干净,就是因为这把刀的利刃,在割裂血管的同时就在修复,血流还来不及涌出,已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交叉十字开口,阿落的心脏清晰可见。黑色。猪哥啧啧赞叹:“安大叔的手艺不错啊,没血管没连接,他居然自己造了一套出来。”(诸位学医的,务必记得这是一部没有科学基础的小说)。

心脏持续在膨胀,黑色表面呈现内部裂纹,压力显然已经到了最高点,再不采取措施,就一定要爆了。

应该就手下刀切除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猪哥稍微犹豫了一下,抬眼看真空罩的外面,他的儿子正静静坐在沙发上,吃一碗火锅粉,不时往这边望望,神色笃定,对自己爹的本领有无限信任,而那一望的眼里,情致如水,纯净得无可指摘。

这样一个孩子,你叫我怎么相信他会变成全世界最恐怖的魔头?

带着这不甘的呐喊,无声的叹息,猪哥割断了阿落心脏与四周器官和血管的联系,取出残物,清洁消毒,缝合。木已成舟,尘埃落定。这一瞬间他心情毫不像一个偶尔撞上狗屎云救人成功的蒙古大夫,而是发起了真正悲天悯人的惆怅。

阿落犹在昏睡中,猪哥收拾了工具走出真空罩,示意小破去拿一张毯子给阿落盖上,目光注视那两个小孩子的身影,问的是服莱:“长老,夜舞天本身习性如何。”

姜是老的辣,这么难的生物问题都可以张口就来,服莱已经从身份不被小破承认的郁闷里稍稍缓解,当即答:“夜舞天种族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猪哥大眼睛对他愣愣地,良久冒出一句:“啥?”

服莱的耐心,这几年好像已经变得很好了,想必在族中无主的时候,他老人家勇敢地担负起来了处理大量鸡毛蒜皮琐碎事务的重担,脾气已经被折磨得很平和了吧……

因此他慢慢解释:“夜舞天个性如何,全看他所追随的主人个性如何,倘若某一任达旦极邪恶,夜舞天过多吸取主人的黑暗成分而难以净化,那么本身也会是相当暴躁危险的宠物,反之如果达旦的个性比较温和,那么夜舞天就会有比较多柔顺的时候,事实上这一族类数量非常非常少,所以一向由破魂监护繁衍,免于灭亡。这许多年来我族中内务纷乱,自顾不暇,夜舞天已经在暗黑三界中销声匿迹很久了,居然意外在达旦周围出现……”

作为一个被生活折磨得相当先知先觉的朋友,猪哥此时一个飞跃,奋不顾身冲上去,一把捂住了长老的嘴,从掌心传来的感觉告诉他,长老不出所料,正在充满激情的感叹着命运如飞刀,一刀一刀不离后脑勺。

这当儿辟尘检视猪哥从阿落胸膛中取出来的心脏完毕,郑重通知:“这小孩的心脏,是因为内部能量堆积而破裂的,刚才打那一架,导致小破的能量在持续觉醒,速度很快。”

小破听到自己的名字,走过来靠着猪哥:“什么啊?”胳膊搭在猪哥的肩膀上,多么父慈子孝兄弟连。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不同的情感,小破很不习惯突然成为注目的焦点,皱皱眉,简洁地说:“说话。”

辟尘很陶醉地说:“哎,生气都生得那么有气质。”跑进厨房去了。

小破不明所以,但他的个性是绝不纠缠,耸耸肩膀,视线落在缩在沙发一角的梦梦身上,告诉猪哥:“他们抓了阿落的爹,说要找就要去暗黑三界,哎,街上好多大虫子啊,有没有进家里来的。”

猪哥抬头看了看自己开了一个洞,还没来得及补上的天花板,说:“已经来过了,不过给辟尘一风吹死了。”

随即问梦梦:“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在个人身上发生的变异,两个礼拜前已经开始,丝米国际学校里那些身体和智力上出类拔萃的学生,不同程度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出现了奇怪的现象,莫名之间,具备了极快的速度,或者手指的锐利程度超过刀锋,有时候跳跃时滞空时间奇异地长,仿佛可以飞翔,一开始秘密只属于自己,慢慢便发现同伴。当彼此确认这不是梦幻时,并且慢慢开始接受这变化时,一个幻影便出现在他们周围,告诉他们,世界将要变化,他们被选中成为带来变化的使者。对于十六岁的孩子来说,变化并不是坏消息,即使破坏,都不是坏消息―――反正这世界如此沉闷,甚至不值得眷顾。

两个星期前,正是小破一家搬入本城的时间。到丝米国际学校面试及办理入学手续,之后猪哥带他去芝加哥观看全球地下搏击精英赛,推后了上课的时间。邪羽罗的初步觉醒,估计也就从那时候正式开始,本能促使他追随达旦的气息而来,将控制的力量第一时间笼罩住丝米国际学校。

这些都不是小破所关心的问题,他所关心的是:“爹,暗黑三届议事厅在哪里?”

猪哥倒抽了一口凉气,强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服莱长老的耳朵噌一下就竖了起来,站过来掠阵,就差没贴着猪哥了,看样子他说错一句话,就要冒着被长老无差别攻击的危险。

猪哥的表情不知道多难看,看看长老,看看小破,看看犀牛,最后一拍大腿:“他妈的。”

给出答案:“挺远的。”

长老气得要命,刚要插话,小破又说:“是不是我每进一个学校,那个地方的怪东西,都要来找我麻烦?”

没错了。

此时阿落发出了无意识的声音,将要醒来,小破起身过去看护,嘀咕:“那我还得和阿落去那里找他爹啊,真麻烦”。

以猪哥的冰雪聪明,居然祭起装傻大法,完全不顾孩子的口气言若有憾,其实喜焉,兴高采烈地说:“不用不用,你别担心,这么没有难度的事情,就不用劳动儿子你的大驾了,老爹爹我亲自走一遭”。

他噌噌噌就爬上楼去,手舞足蹈准备行装,还念叨着:“出任务了出任务了,什么装备什么预算,这次就不要犀牛这只拍档了,带太多厨具影响工作。”

小破楞在那里,看看辟尘,看看老爹,看看阿落。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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