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的人(10)
在这最痛苦的部分，程轶儒猛然掐断了回忆，大口呼吸着。良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郭子，今天晚上叫上兄弟们，去酒吧通宵······”
洛沐坐在餐厅，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儿她听了到门外有声音，接着，大门被打开，林晗走了进来。瞬间，她的心脏因为暗自的狂喜而跳动了一下。
“我回来了。”林晗边在玄关处换鞋子，边说：“回来的有点晚，刚才路上又堵了，我是在路口下车走回来的。”
“来，吃饭。”不理会她的解释，洛沐低声说道，她将盖在菜上面的盘子都取下来，并将筷子递给她，又帮她盛了一碗饭。
林晗夹起菜放到嘴里，说：“还是热的，我们快吃吧！”
有了林晗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温暖热闹了起来，洛沐小心翼翼地体会着这种温暖的感觉，那种像被从冰窖里拉出来，生命被重新点燃的热情与希望，或许没有人会理解，一个孤僻冷漠的孩子拒绝这温暖的同时也是多么的需要陪伴。她静静地看着林晗，心中虽然无限的感动，但是表面依然不动声色。
“吃饭的时候你可不能老看着我，应该看着饭。”觉察到她的目光，林晗调笑着说。
“······”
“看着饭会更有食欲。”
“不，我倒是觉得你秀色可餐。”
两个人相视笑了，林晗帮洛沐夹了一些菜，又帮她盛了汤，说：“多吃一点。”
“你的学长找你做什么？”饭间，洛沐不经意的问。
只见林晗微怔片刻，回应道：“没什么······”
从程轶儒的家里离开之后，林晗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学长今天很反常，就平日里她的了解，他俊秀儒雅，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表情，冷冷的，酷酷的，走在人群中184的身高让他很快脱颖而出，他走路总是背挺得很直，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在她的印象里，学长是沉静的优雅的矜持的骄傲的，但是今天看到的学长，却是坐在地上喝酒，头发凌乱，满身酒气的问题青年，有些颓废与疯狂。面对这样的程轶儒，林晗有些紧张和害怕，所以，她才会在去见了他之后又丢下醉酒的他一个人走掉。
想到这里，林晗的心里有些忐忑······
多彩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觥筹交错间的迷醉，舞池里晃动的人群。而此刻，程轶儒也在舞池里跳着舞，他还是没有表情，只是随着音乐和人群摇摆着，过了一会，也许是累了，便独自跳上舞池，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不一会，他的那帮兄弟们也坐过来了：“怎么了？儒哥，怎么不下去嗨了？”
“累了，想休息一下。”
“休息？你在北川学院还没有休息好吗？”郭子问到，众人一阵调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程轶儒沉默不语，又是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想忘掉的过去被人硬生生的扒了出来：打架，处分，明晃晃的刀具和棍棒，带血的刀和沾满血的手，在斗殴中无意掉下楼的舍友，身体像一个摔坏的木偶一样奇怪的扭曲着，警察，牢房，法院······
一切以零星的片段回放着，在他的脑海里。
“儒哥，你在北川学院怎么样了？”其中一个人问道。
“很好，那里很安静。”
“我们在华荣都快疯了，无聊的要死，还好你当初被华荣赶了出来。”那个人笑着说，却被众人使了个眼色。
听了此话，程轶儒嘴角扯过一抹笑，表情淡然，举起酒杯：“来，喝酒。”
第9章 同一种人
“这里是一个花园，穿过花园的尽头有一条小路，走过小路那边是时间广场，时间广场上有很多的大人带着孩子在那里玩耍，到黄昏时刻，来散步的人会更多，很热闹。”林晗带着洛沐在她家的附近转悠，她一边像个导游似的给她讲解着，而洛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穿过小路，来到时间广场，在那里她们看到了家长和小孩，还有晨练的老人，一派的安静与祥和。
“这是桃花树，春天的时候会开花，只是用来观赏的，到了夏天，树木并不会结出果实。”
洛沐随着林晗的目光看着那些植物，冬天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倒也显得俊逸别有一番风骨。
“林晗，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啊？”
回过头一看，是自己的邻居，经常会来她家来修理楼上的花草，只是现在是冬季，花草枯萎，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在这里遇见，林晗露出灿笑，回应道：“陈阿姨，你好，这是我同学。”
“你好。”洛沐微微点头。
“哦，是女生，老远一看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陈阿姨笑着说到，然后又嘟囔着：“你越长越漂亮了······”
两人看着陈阿姨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来到一片湖边，那是一片翠绿色的湖，湖面上驾着一座大桥，湖边布满了高档的住宅。
“这片湖叫做白云湖，夏天的时候这里和凉快，每天早上都有人沿着湖边跑步。”林晗说着，风吹起了她的头发。
洛沐看着这宽阔宁静得湖面，还有湖面上的大桥，心突然猛地抽痛了一下。此刻，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里也有一座桥，只是桥下面是一条宽阔大河，河水是很浑浊的黄色，河面上一年四季总是漂浮着人们生产的垃圾和上游浮下来的枯枝，狭长的桥边也没有人晨跑，只是早晨或者晚上都会有一些小商贩占领桥面，在桥上摆着地摊······洛沐到现在还记得离家的前一天，在那个闷热的雨天，她骑着自行车从桥上走过，并立在桥面，面对着那奔腾的河水所说下的豪言壮语，现在想来，真的是发觉自己的渺小与无知：有些距离，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就算她再努力，也赶不上别人的起点。
“你怎么了？”林晗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关切的问道。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
“为什么会难过？”
“没有原因，毫无缘由。”
“有我在，你不用怕。”
洛沐看着林晗，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还好有你。”抱着她的时候洛沐觉得很安定踏实，就像飘落了很久的蒲公英被接纳了一般。在她过往的生命中，一个人呆了太长的时间，孤独敏感的她是很容易念旧的，而每次想起过去的事，那种伤感那种物是人非的落寞就能将她虐的体无完肤。直到遇见了林晗，在那个温和的女子的陪伴下，她很少去回想过去的事，也很少伤感，也变得不再那么敏感了。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她不知道，只是清楚的感到：和林晗在一起，她那空虚的生命放佛被填满。
北方安静的夜，可听见呼啸的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夜下，借着昏暗的灯光，忐忑的洛沐扭过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林晗静静地睡颜，她睡得很熟，睡相安静美好。这一夜，洛沐都醒着，她睡不着，也不想睡，躺在林晗的身边，心中有一种矛盾的感情，想靠近，想远离；想面对，想逃避；想揭开，想隐藏。各种心绪交织，一夜未眠······
元旦假期归来，同学们开始正常上课。
课堂上，林晗在讲台上给班里的同学讲着讲义，她表情自然，不怒自威，颇具一种气势。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就连老师也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此时，洛沐躲在台下的一个角落里，低着头，面无表情，她知道林晗在台上光芒四射，她很优秀，但是，也坚决不去看她，因为她必须要压抑自己的感情······
下课了，同学们都早已走光，她们在教室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学长今天邀请我们去酒吧玩，因为有一个同学要过生日，我们要去吗？”林晗问道。
“你想去吗？”洛沐低着头不去看她，反问道。
“去吧，去嗨一下。”
“好。”
晃动的五彩灯光，嘈杂模糊的音乐，两人一起走进了酒吧，在一个包间里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便走了过去。
“洛沐大帅哥，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么热闹的地方。”李晓看着洛沐崇拜的说。
昏暗的光线下，洛沐冲她礼貌的微笑。
她们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此处还算安静，只是这个角度让林晗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程轶儒。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周围班上的几个女生，热切的偷瞄着这个安静俊雅的帅哥，但就是不敢靠近。
几个人都坐着聊天，喝酒。酒吧昏暗的灯光中总是伴随着暧昧的气息，夹杂着酒精的味道，更显的模糊不清。此刻，程轶儒在昏暗的灯光下抬起眼睛，借着幽暗的光线看着对面的林晗，见她正在和洛沐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我们去舞池跳舞吧，玩嗨一点。”李晓提议引来了众人的欢呼。
“好。”几个女生兴奋的答道，并看向程轶儒，问：“程大帅哥，你去跳舞吗？”
“跳。”
他轻声答，只此一字，足矣让那几个女生欢呼。
“林晗女神，你们跳舞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林晗怎么可能会在酒吧跳舞，人家是女神哎。”一群人打趣的说着，然后便丢下两人，随着程轶儒下了舞池。
等众人走后，洛沐看着林晗，低声问：“要去跳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