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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负我(167)

于是她放弃了看起来毫无希望的感情,选择了顾家给她的一条路,这样她还有机会做贺兰霆心里的一抹朱砂。

看在那朦胧暧昧青涩的旧情份上,才能时时引起他的怀念。

而好几年过去,一直未曾听说也未曾见过他身边有人,樊懿月也在为此暗地里沾沾自喜许多年。

直到今日,不,应该说直到那个被贺兰霆宠幸的女子出现,现实给了她一记重击。

她只想知道屋内的女子,到底是谁?是何方神圣,她是怎么勾引到贺兰霆的,竟能让自持身份的他允许她近身。

“伤成这样,为何不在房中好生休息。”

发觉她望着自己发呆,贺兰霆瞥见樊懿月单薄的衣裳,话声指出,“夜露深重,你穿少了。”

樊懿月缓缓回神,因他突然的关心浮现出一缕强颜欢笑,“我不知殿下已经安寝,看来是我打扰到殿下的好事了。”

在引起贺兰霆不满之前,她垂眸,拢了拢微薄的衣衫,“我被梦魇住了,梦见我初入宫那年……以为你深入险境,醒来尤为担心你,就顾不上太多,现在见到你平安无事才放心。”

樊懿月不经意地提起从前,就是想勾起贺兰霆对往事的回忆,拉回他放在别的女子身上的注意。

但就在这时,屋内响起一声动静。

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屋子的方向看去,樊懿月鼓起勇气,试探地问:“里面的人是谁?”

贺兰霆避而不答,“来人,送夫人回房。”

他眼神已不在她身上,仿佛心神都放在了里面人身上。

“阿姐早些安寝。”

樊懿月哀怨地目送他的背影,指甲用力抠着掌心肉,只感到一阵阵痛意。

贺兰霆刚回到房里,就看见崔樱趴在床榻下的身影,她撅着臀,动作略显笨拙地在地上摸索。

贺兰霆并未马上出打扰她,只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崔樱,他回想起来临走时樊懿月哀怨的眼神,开始怀疑起崔樱的用心。

她刚刚是不是故意弄出些动静,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

她知道樊懿月和他有旧,担心自己跟她旧情复燃,所以想要借此机会阻拦?

今晚樊懿月也知道他身边有了宠幸的女子,临走时多有不甘和伤心,他都看在眼里并不是毫不知情。

那崔樱呢,她是否算准了她会过来找他,才说什么要他帮忙上药的借口。

贺兰霆走到身旁的脚步声,让还在地面摸索的崔樱迷惘而迟疑地抬起了头,然后立马吃痛的捂住磕到硬物的地方。

她疼出了眼泪,贺兰霆却依旧居高临下,冷若冰霜地对她袖手旁观着。

“在找什么。”

崔樱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漠,远不如之前在榻上缠绵时有温情有热度,不禁睁开睫毛都打湿的两眼,如实道:“刚刚药膏掉在地上,后来又不小心,被我踢到床脚下了,正找着,你就回来了。”

贺兰霆目光掠过地面上残破的碎片,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掉的。”

崔樱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失手就掉了……”

“失手?”

贺兰霆脚尖踢开碎片,“是真失手,还是故意将它砸落,你心里应该清楚。”

樊懿月刚要以退为进找他叙旧情,贺兰霆已经看出她的意图,并没有打算继续多待下去。

当年嫁人是她自己的选择,他给过她时间,只要她说,他未必不会给她一个自己身边的位置,但樊懿月还是选择嫁人了。

既然是她选择的做张夫人,那她今后也只能是张夫人,再多回忆,对贺兰霆来说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一点怀念之物。

但崔樱发出来的动静太过巧合,巧合的就像是掐算着时间不想让他们多相处下去,很难不让贺兰霆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有心这么做的。

那原因呢?

嫉妒,还是报复樊懿月频频与他亲近?

“为何这么做。”

“什么?”

“你让孤出去看她,又在屋里弄出动静,就是想要她知道孤身边另有宠幸的女子,是不是这样?你玩的就是这个把戏吗?”

被贺兰霆冷冷盯着的崔樱面色刷白,她茫然而无辜地解释,“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看你还没回来,可我这里好疼,就想自己上药,结果刚找到药膏还没拿稳就掉了。”

她反应过来,嘴唇颤抖,“你,你认为我是有意在使手段跟她争宠?”

崔樱脸上血色顿失,她刚才还柔美而平静的脸庞出现难堪的神色,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药膏也不找了,背过身去把架子上的衣裳穿上。

她将一个被猜疑羞辱的女子,受到的屈辱用无声的背影,和轻轻的抽泣声宣泄出来。

那一刻,薄情冷酷如贺兰霆也因此微微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