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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负我(168)

他嘴唇紧抿,眼神凌厉复杂,难道是他多疑了,以崔樱的心性她会自甘堕落地使用这种心计手段吗?

崔樱系上胸前的衣带,正要再拿披帛,纤细的手腕一下被贺兰霆抓住。

她抬起泪眼,哪怕是从赤侯山被救下来后,她都不曾有这样伤心难过的眼神,显然贺兰霆轻轻松松几句话,就伤到她了。

“是不是在你心里,樊娘子对你的年少心意就是真情,我对你的就是虚情假意?”

“我也不知她会来,我让你出去看看她,是因为我知道爱慕一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今天受了伤,我想你去安慰安慰她,她心里会好受些,难道这也错了?你却说我是故意砸落药膏,这是在怪我打扰你们了?”

不。

贺兰霆心中道:他只是突然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身上蒙了一层艳丽的云纱,光是看轮廓,会觉得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越看越想知道云纱之下的崔樱是怎样的。

或许,以前的崔樱也许不过是她的千万个面目之一。

看到她微红的眼睛,难过地轻咬嘴皮,贺兰霆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过分,他将崔樱拉进怀里,即便她挣扎推拒也没松开一丝拥抱她的力道。

“你又想做什么?”崔樱嗤笑:“殿下,我已年过十七,不是三岁稚儿,不是打一棍给个甜枣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年纪。”

“你说话这般伤我,到底有没有心?”

贺兰霆闻着她的发香,怀里是她娇柔的身躯,知道自己有意的猜测和曲解伤到她,且并不占理于是连个解释也不提了。

他垂眸俊脸布下一层阴霾,收拢了揽住她的力道,低沉地问:“就当是孤误会了,那你想孤怎么补偿你。”

崔樱抽泣声渐渐停下。

就在贺兰霆以为她要提什么要求时。

“道歉。”

“我要你道歉。”

“你……”

怎么会,他明明在她眼中看到了犹豫,她藏着心事,别有所求,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变成了要他道歉。

还不到时候。

崔樱默默劝告自己,还太早了,仅是贺兰霆的一点点歉意,连歉疚之心都不算,是远远不能满足她的要求的。

这个人,从他对樊懿月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他念旧情,但也只是念着点旧情,该冷漠无情的时候照样冷漠无情。

他是太子,天下储君,只有别人顺他心意的,没有忤逆他的。

一旦要向这样的人索要什么,必然会遭受厌弃,她遭到厌弃是好事,但对崔家就……

而她瞬间改口,归根结底,还是心里明白他对她的情意太薄了。

或者说,她对他,还不如樊懿月来得重要,更粗俗点,一个定亲的贵女,一个大权在握的太子,不过是一场皮肉上的交易,都在各取所需。

崔樱:“你不敢?”

她狼狈抹泪,鼻头通红,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让她一直在不舒服地揉眼睛。

贺兰霆还是第一回 听见崔樱这样的对他使激将法。

沉闷压抑的气氛随着她的要求和对话,让贺兰霆暗自升起的薄怒消散了大半。

她果然年纪还小,才及笄过了一年,就跟妙容等女儿家发脾气一般。

只是对象是崔樱,她大概在恃宠而骄,竟开始向他撒野了,他拉开她的手,冷静地说:“你都能潜入孤的房里主动求欢,孤有什么不敢的。”

贺兰霆一提这个,崔樱便不好意思,她其实不是他说的那样潜入进来的。

贺兰霆的屋子附近都是侍卫,只要一靠近这边就会被人发现,这也是为什么樊懿月跟她的婢女过来都有侍卫通传的原因。

而崔樱则利用了魏科的关系,她让落缤找到魏科,然后借口告诉他晚上要给贺兰霆一个惊喜,需要去他房里等他,这才获得允许让那些侍卫放她进去。

这些都是贺兰霆的人,他们早已经知道她跟他的关系,就算见到她来也不稀奇,反倒是樊懿月,她太作茧自缚了,张夫人的身份就是一道隔阂,隔开了她与贺兰霆的大部分可能。

崔樱并未生出一丝得意和高兴,她只觉得悲哀,等贺兰霆与她的约定期限一到,樊懿月不过就是她的前车之鉴罢了。

所以狐死兔悲,哪有什么相互比较的快意可言。

贺兰霆掐着她的下巴,撑开她揉得绯红的眼皮眼睑,“别动。孤刚才不该猜疑误会你别有用心,让你哭成这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崔樱面色涨红,想不到他还会这样耍无赖。

他解释就算了,却为什么还要提及她哭的事实和别有用心。

“你……道歉,说好的。”

“孤不是已经说过了。”

贺兰霆态度平淡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手指抹去站在崔樱眼角里的一根睫毛,就是这个东西让她刚才眼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