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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537)

“我还是觉得挺奇怪的。”范侍郎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此时坐在靠前位置的刘秉有些如坐针毡。江宁府的事他是听说过的,不过当时他并没有理会。虽然刘家发迹于江宁府,最早也是跑船的,但刘家为了摆脱船工出身跻身士族,很早就脱身漕帮了。

族人们虽在江宁府做生意,大半也都是经营丝绸、粮食等产业。但随着刘家发迹起来,漕帮中倒有不少人依附于刘家,刘家也借着江宁府漕运累积了万贯家财。只不过漕帮那些人早就在当年皇帝清算刘曹两家时散了。

但现在坐在清正殿里,他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尤其是父亲失踪许久,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和父亲有关。

正在刘秉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张尚庆呼喝一声,一身明黄龙袍的赵崇裕从后殿转了出来,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上坐下。

别看这皇帝年纪轻,但他素来不苟言笑,尤其是那双墨色的眼,看着你时好像浑身被笼上一层不透风的黑布,让人倍感压力。

刘秉不再分神,忙收敛心思引着群臣叩拜。他似乎感觉皇帝的目光曾在自己身上停留过,那一瞬间的压力罩顶让他心情颇为沉重。

“众卿平身。”赵崇裕的声音一如往常一样无波无澜。他目光在众大臣中掠过,而后冲张尚庆点了点头。

众臣只见张大人冲后殿说了什么,紧跟着便见肃王和肃王妃从后殿转出来,在众大臣或惊诧或了然的目光中坐在了下首两张座椅上。

肃王不在朝中任职,一向闲云野鹤,同朝中大臣也极少来往。自皇帝被接入宫中后,肃王夫妇更如同在京城销声匿迹了一般,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便是宫中宴饮,也都是低调的坐在一旁。

皇帝出身肃王府,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依肃王的品性,在皇帝入宫后自然会断绝和皇帝的往来,以免被人诟病。所以今日肃王夫妇出现在清正殿,又坐在那引人瞩目的位置上,足以让众朝臣们惊诧不已了。

正在朝臣们小声交谈时,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边关战事,梁州府叛乱,江宁府漕运生事,这三桩事众卿想必已得到消息。”

得到是得到了,只不过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全都解决了。

赵崇裕又道:“眼下战事停歇,叛乱平息,且这么大的事情却并未引起百姓过多的恐慌,最大程度减少了国家的损害,全赖朕之良臣猛将。”

众朝臣自然不会放过拍马屁的机会,忙齐声高喝:“皇帝英明。”

赵崇裕将身子微微前倾,继续道:“你们或许以为这次的事态很快平息是因为形势没那么严峻,抑或是他们侥幸及时阻止了事态蔓延。但朕要说的是,这件事从他们发现苗头至今已有三年多时间,这三年多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真相,从没有忽视身边发生的任何异常。否则,当辽军的铁蹄踏破雁门关,当梁州府的叛军打过阳平关,当江宁府的船工堵了大兴河,断了京城供给的时候……”

他锋利的眸子扫视群臣,声音泛着冷:“你以为你们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清正殿里么!”

朝臣们默然不语。那些曾给皇帝上折子称杨竟有不臣之心的大臣们此刻更是安静如猪。

赵崇裕道:“国家的建设、发展乃至安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或一群人的事,而是整个陈国的事。它需要的是群臣戮力同心,而不是争权夺利,甚至为了利益不惜牺牲无辜者的生命。”

那些人将头垂的更低了。

赵崇裕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有人曾暗中打探过叛乱之事。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那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好的给大家理一理。今日群臣皆为主审官,不管是现在发生的,还是过去尘封许久的,在这清正殿里,清污浊之气,正冤者之名!”

最后这句话赵崇裕说的铿锵有力,群臣们心中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张尚庆得皇帝授意,高声喝道:“宣剑南西道总提刑王自清入殿!”

有人低呼:“连王自清都回京了!”

王自清迈着沉稳的步子行至大殿中央,冲皇帝行礼叩拜,并不过多言语,直切正题。

“臣于月前收到一女子向提刑司衙门报案,该女自称是剑南西道盐铁使方士弘之女,前德州通判周子游之妻。周方氏上报其父方士弘,谋反。”

“谋反”二字如一道惊雷在众臣耳边炸响,很多人都惊讶于这个半生碌碌无为,才当上盐铁使不久的方士弘,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谋反?!

王自清脸色肃然,他声音洪亮,字字清晰:“周方氏所呈物证包括违制龙袍、仿制圣旨、以及诸多同一位叫荣海的人来往之密信。事后调查,荣海乃北辽细作头子,常年活动在边关一带,并在陈国投入大量细作。当年登州府一案便与此人脱不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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