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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538)

越说众臣越是心惊不已。

在大家不停的吸气抽气声中,王自清一脸平静的丢出第二道惊雷:“方士弘,自称前周德王,他拥有前周皇室玉玺。”

清正殿上骤然一静,针落可闻。

许是还觉得不够,王自清又道:“荣海,乃北辽圣雅公主之子。”

朝臣们连呼吸都忘记了,他们好像明白了荣海和方士弘的关系,又好像更糊涂了。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儿来,王自清已经自发的退到一旁,他要说的都说完了。

张尚庆又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宣梁州府提举司判官陆舟入殿。”

陆舟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在大殿中央停下步子,恭恭敬敬的给赵崇裕行了一礼,然后道:“臣陆舟,今日上殿共有两桩事禀明圣上。第一桩事,臣受师兄李云璟之托,将关于德王一事调查之结果公之于众。”

又是德王,众臣忍不住竖起耳朵,目光俱都聚焦在陆舟挺拔的身影上。

当然也有事不关己的大臣们别有深意的打量着陆舟,寻思着给小陆大人保媒拉纤,这位正当盛宠,可抢手了。而且人生的俊美无双不说,才学又是一顶一的好,仕途光明,那可真是良婿的不二人选呀!他回京时不少人家的小娘子们都暗戳戳的打听呢。

只是想到当年这小陆大人高中探花时接下的花球,那扔花球的女子实在是一言难尽,也不知这小陆大人可曾同那家定了亲事。如此一来倒有些捉摸不透小陆大人的品味了。

陆舟感觉有几道奇奇怪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不过他没理会,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道:“边关杨文鼎将军遭人暗算中了毒,师兄查探之下发现杨文鼎将军乃被毒虫咬伤,而这毒虫又和当年在平县咬死荣四的毒虫同源。当时衙门的仵作便已判断此毒虫源自北辽深山,多年探查之下方找到瑶山这个地方。师兄当机立断入山寻找毒虫和解药,却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毒虫附近一座竹屋,这竹屋的主人正是当年被驱逐回国的圣雅公主,有圣雅公主手札为证。”

有大臣说:“早便听说圣雅公主回北辽后处境艰难,看来确有此事。”

陆舟点头道:“竹屋后还有两座坟茔,一为圣雅公主,另一座是德王。”

“德王死了!”那大臣惊道:“那方士弘又何故自称德王?”

陆舟道:“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因为立坟之人正是荣海。经师兄查证,圣雅公主曾被北辽一位战功显赫的将军霸占,荣海便是这位将军之子。他多年游走在陈国和北辽之间,建立强大的细作网,借用刘曹两家的势力为自己铺路,恶行累累,令人发指。起初我们都以为他的目的是为了侵吞陈国,但师兄又查到,荣海在北辽也有许多小动作,他虽表面上是北辽三皇子萧卓维的门客,实际上却在暗中挑拨北辽诸皇子之争。北辽国内形势混乱,都是荣海之功。”

范侍郎好奇问道:“那他图什么呀?”

陆舟拢着袖子道:“问得好!”他环视在场众臣,说:“我举个或许并不是很恰当的例子。假如范侍郎的母族很有势力,你的父亲为了寻求庇佑而娶了你的母亲,生下你之后,你的外祖想要借你之便侵吞你的父族,此计不成,你的母亲被驱赶出家门。但你外祖认为你的母亲已毫无利用价值,不给丝毫照顾,不接纳她回家,任由其自生自灭,遭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那么请问,范侍郎会怎么做呢?”

虽然只是举个例子,但范侍郎带入之后竟觉得颇为气愤,他用力哼了一声,道:“父亲不顾夫妻之情,不念父子之意,将妻儿驱逐家门,可恨。外祖不顾父女之情,不念祖孙之慈,以利当先,可憎。但子不言父过,父亲和外祖即便不仁不慈,我们却不能不孝。可我并非圣人,孝顺这样的人我却是做不到的,但必定敬而远之,再无往来。”

赵崇裕难得的看了眼这位范侍郎,他虽言辞直接,但不是愚孝之人,倒有几分通透。

陆舟笑道:“那如果范侍郎也因此而自幼饱受欺凌呢?”

范侍郎想了想,说:“我并没有那样的经历,陆大人若此时问我,我或许会说的冠冕堂皇。但我明白陆大人的意思了,德王和荣海便是这样的经历。荣海可怜德王境遇,他又因出身不光彩而饱受欺辱,在常年累月的折磨之下,他心生怨恨,怨恨推翻前周、将圣雅公主母子驱逐出境的陈国,怨恨利用他们母子的北辽,怨恨那些曾欺辱公主母子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复。”

陆舟拍了拍掌:“范侍郎说的对。这也是为何我们这么多年都抓不到隐藏在陈国背后的暗势力,因为荣海就像一个只知复仇的疯子一样,我们永远无法预估他会做什么。他给方士弘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一个称霸天下的帝王梦。也或许他曾经果真这样想过,他想过要用德王的身份吞并天下,将陈国和北辽都踩在脚下。但他本身却并不具备完成他野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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