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的长公主(105)
“畜生和畜生也不一样。就像康乐郡主的雪团,和野地的狼也不一样。野地的狼被人射杀,雪团在郡主那里,玩着人命。”
“公主,”国师放软了语气,像个循循善诱的先生一样:“公主看,我们晋国那么大。”
“刑部大牢里,有那么多该问斩的。”
“那些人,都是大恶之徒,也马上该死了。公主把那些人给步蟾怎么样?”
“用本就是该死的人,留住一个对你有大用的步蟾。什么都不耽误。”
国师温柔又诚恳地看着她。
晋恪本已坚定的心忽然飘忽了起来。
她明白什么是对错,但这一番下来,她有些糊涂。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无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手上的镯子有些凉,冰了她。
晋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想到了杜揽,想到了枝雪。
“不该这样的。”她轻声说:“这世间,本应该是善恶有报的。”
“那你的父皇,”国师平静开口:“若你的父皇还活着,他该死吗?”
晋恪开不了口。
国师又留了一句话:“你要用步蟾。”
晋恪做不到。
国师让了步:“但步蟾决不能死。公主,你等等,给他留条命。”
“过段时日看,你会发现,步蟾你不得不用。”
“我会把步蟾带走。”国师说:“你迟早会后悔的。”
“后悔了,你会来找我。”
国师地位极高,他向来不管国事,但若是他想做的事,无人敢拦。
他临走前最后又说了些话:“善恶一事,常人都能断。若单为了善恶去做事,很多人也都能做到。”
“但难的是,不看善恶。为了最好的结果,明知善,却不为;明知恶,却为之。能做到这些的人,才能不同于常人。你看那些豪绅巨贾,你看朝堂众臣,谁的手干净?他们个个背后都有造业!”
“善恶,对错,规则,律法,都是为了约束百姓,为了大晋的长治久安。”
“而上位者,更重要的是权衡。”
国师的人将要把步蟾带走时,宫女留冬忽然跪在了晋恪面前。
“殿下,”留冬磕了个头:“让我跟去照顾吧。”
留冬一向平淡,面上从没有喜悲。
“我父亲原是太医,因对后妃照顾不周,被抄了家。”
“我被送去了官寮里,挨打时遇到了步蟾。”
“他看了我一会,就把我带走了。”
“留冬是他给我起的名字,他的小妹叫谢吟冬。”
“不管他做过什么事,奴婢都谢他给了我和我娘两条命,奴婢怕他在生地方没人照顾。”
“求公主恩典。”
留冬说话板板正正,没有语调变化。
但短短几句,又是一家人的生死。
晋恪沉默半响,摆了摆手:“走吧。”
留冬结结实实磕了个头,收拾了东西,就去了国师府。
晋恪坐在床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她的头在疼,心也在疼。
“为什么啊?”她茫茫然,对着面前的墙壁开了口。
“这世间。”她觉得寒冷,于是紧紧握住了腕上的玉镯,试图暖热自己和镯子。
“这世间,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第四十八章 [V]
晋恪坐在案边,看了几个折子。
奏安的,贺祥瑞的,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事。
现在晋国没有外患,只在一些地方有些小小的灾患,拨些款、发些粮就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问题严重些。
祚阳的民乱。
祚阳地处西北,天干物燥,地产不丰,本来就不富裕。
这几年,雨下的更少了。
去年和前年,朝廷专门减轻了祚阳的赋税,想让百姓好过些。
国家安泰,朝廷甚至还免了祚阳的的兵役,就为了恢复生产。
今年祚阳无雨,朝廷开了粮仓放粮,只是开了粮仓后,仍然有了民乱。
祚阳官员折子是前几日快马加鞭送来的,禀告了当地的情况,截至到写折子时,祚阳还好,问题并不严重。
民乱的人不多,抢走了一些粮食,还杀了几个商会和衙门的人。
衙门的人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既是朝廷的人,就算是大案,一定要施与重刑。
祚阳折子说已经在追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捉到。
不算什么大事,但祚阳的事情,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晋恪懒懒散散的,不想动,但既然是顺手的事情,也就做了。
她随手写了纸条,让侍卫送了出去。
这纸条就是公主的令。
这令是下给兵部的,派些将士去祚阳,协助祚阳官员,尽快平乱。
把这最大的事处理好,晋恪便不管了。
她把奏折往旁边地上一推,就趴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