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29)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白先生很是欣赏孩儿的课业,要推荐孩儿进县学哩。”

孔氏大喜过望,直道祖宗显灵,祖宗保佑。

孔近东踌躇片刻,为难道:“只是县学却不能免除学费,我……”

孔氏毅然道:“孩儿放心,娘亲手里还有些首饰,等到开春拿去县城当掉,也能抵得书费。前几日七奶奶过来看我,道县城也有不少大户找浆水上人,娘别的不行,却能做得一手好菜,怎么也不会让我儿无书可读!”

孔近东大惊,连忙跪下,哀泣:“娘亲如此,儿实在无颜。怎能让娘亲去做灶房婆子伺候别人!”

孔氏摸摸他的头,笑着垂泪:“只要你能刻苦用功,娘就算死了都甘心。”

独处时,钱多多拉拉林小五的袖子,道:“能进县学很厉害么?”

“嗯。一般人也只得在私塾或家塾中开蒙罢了,能进县学,许得经过极严厉的考试呢。孔大哥素来用功,又得白先生青眼,机会可是难得。”

她想了想,道:“将来能做官么?”

林小五失笑:“那可不敢说。进了县学,就是童生。学得两三年,若能通过县学考试,就是秀才,见官老爷而不跪拜,也能找间学馆教授孩童开蒙。若是再进一步考中省试,就是举人老爷;就能上京参加会试,过了会试,那可就一步登天,朝上皇榜天下知了!”

她又问:“孔大哥读书可好,能否考过会试当进士?”

他笑:“那我可不知——既然白先生都夸他,至少也能中举吧。”

钱多多低着头,盘算半天,忽而抬头,问他意见:

“若是我娘资助孔大哥进县学,将来他授了官,是不是就能照顾我娘的生意?”

林小五没料到她打得这般算盘,缓缓问她:“二妮儿为何这般想?可是在县城有人说了什么?”

她垂首,低声道:“我听得院里丫鬟议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们当中就有个叫小红的,家里资助了表哥进学,如今表哥考中举人,家里立刻就富了,又把小红赎了回去,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林小五思索半晌,又观察四周无人,方郑重其事的道:“你可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她点点头:“从前七爷讲故事,记得。”

林小五表示赞赏:“真聪明!”

缓缓道:“需知人心难测。并不是做了善事,就有人感恩回报。也有的人就好比那饿狼,总想着反咬一口。”

她表示不解:“你说孔大哥就像饿狼?”

林小五摇头:“打个比喻而已。孔大哥未必是坏人。他和孔夫人心地善良,知恩图报。但是二妮儿,你需记住:好人难为,恶人易当!人性善变,今日还是绵羊,明日就能变成了恶狼——你今后为人处世,我宁愿你做个恶人,也不想你做好人!”

最后这番告诫,厉声厉色,陡眉立目,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钱多多给他唬住,不自觉的点头。他发觉自己吓到了她,放缓语调,柔声道:“事关重大,你做不得主。不如等柳大娘回来,我帮你问?”

得到她的应允,这才放心。望向孔近东房间方向,目光幽暗。

好人难为,恶人易当。

他娘以为好人有好报,总是慈悲心肠,处处与人为善。谁能料到最后被曾经受过她大恩的人反咬一口,落得惨死?

孔氏母子如今落难,自然懂得感恩。

然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谁知是否会因急于掩盖过去的窘迫,而对她们母女不利?

这种事情,从前听得也不在少数。

刘氏借豆遭冷遇

随着大雪封山,年关将近。

孔近东闭门不出,每日苦读,力求明年开春,一举得入县学。

孔氏每日针线不离手,想在县学开学之前多多做些活计去卖,好贴补县学书费。

林小五则在钱多多的敦促下,重新修整了篱笆门,又砍了许多柴禾储存。她要求多多,单纯篱笆门还不肯满足,费了大力气要垒成半泥土结构的围墙。

林小五不解。村风淳朴,谁家不是随便几根木杆插在院外,阻拦鸡鸭而已。

她振振有词,道冬日山上没有吃食,万一有野兽跑到山下,吃了人不要紧,可别祸害大黄一家。

他啼笑皆非。

虽是强词夺理,却也有些靠谱。历年大雪封山,确实有野兽跑到村里伤人伤畜的事情,只得依了她,大冬天的和泥巴。

为求结实,她在山上割了许多芒草掺在泥巴中,突然惊叫:“小五,你的手好凉!”

林小五瞪她。大冷天的玩泥巴,不冷还能暖啊?

她心疼:“都肿了,好像猪手哦……”

他哭笑不得。

钱多多挽起袖子,毅然道:“我来陪你!”

吓得林小五连忙将她隔开:“好妹子,你去屋里帮孔夫人做活,别来添乱!”

她身体弱,大冷天的万一生病可怎好。

他手下麻利,没过几天,小院建起了全村第一个泥木混合结构的院墙。引来许多人看热闹。

有那居心叵测的去报告了族长,七爷在儿孙辈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到院外,不知是谁眼尖,喊了声七爷来了,七嘴八舌围观的众人呼啦啦散开。

七爷拄着拐,捅了捅泥巴墙。冬天风大,干得快,倒蛮结实。

但七爷的神情可就不怎么愉快了,道:“林小子,你怕咱村有贼怎地?把院墙垒的这高,可是防谁呢?”

林小五一听坏了。管保有人在七爷耳边吹歪风。赶忙逼着手,恭恭敬敬的迎上去:

“七爷说笑了。我们村子在七爷的照管下民风淳朴,人人安居乐业,就连县老爷都曾夸奖过的!”

七爷脸色稍霁。

他又请七爷进堂屋坐下,围观的村民邻居也呼啦啦跟了进去。重新翻修过的堂屋在村里不算小户,却也架不住许多人一同涌入。有的进不来,就站在门口不肯离去,屋里好容易积攒的热气都散在了冷风中。

他请七爷在围炉边坐下,又让二妮儿奉了茶,道:“七爷尝尝,二妮儿炒的苦菜茶,虽说苦了些,但医馆的大夫说,平肝静气,消散火气哩。”

啥医馆大夫说呀,明明就是钱多多趁着秋天采了许多,大黄不爱吃,她想起后世流行过一阵的苦菜茶,炒了留着自用的。

七爷上了年纪的人,注重保养身体,闻言好奇,饮了几口。

“良药苦口,想来有些道理。”

他笑道:“炒了许多,等我给七爷送些过去。您老保重身体,咱村才能兴旺。”

七爷的脸色越发和缓,但仍记着某些人在他耳边吹得风。拐杖顿地,道:“林小子,自打你来了咱村,我们可从没亏待过你!”

林小五道:“那是自然!小子命运孤苦,多得大伙儿照顾,实在也感激不尽。”

“既如此,你为何防备咱们?”

他忙抱屈:“这却冤枉了小子!”将钱多多防备野兽伤人的歪理邪论据为己有,细细阐述,又添上一条:

“原也是二妮儿调皮,非要把大黄一家放出来跑动。我怕它们顺着篱笆缝隙跑进山里,不得已才围起了墙面。若说我是存心防备邻里,那可真真是株心之语,让我天打雷劈了!”

村人大多都是良善之辈,误会解开,也就释然,纷纷道有理有理,也有人商量着要在明年开春也垒上泥墙,院里还能散养鸡鸭,也不怕野物。

七爷重重一咳,满屋静寂。都看着他。

他道:“我原说林小子懂事,也不能做下糊涂事体。既然闹明白了,往后怎么做随便你们——只一条,谁要再敢散步谣言,胡乱说话,我容得下,族规可容不下!”

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几个碎嘴闲汉闲婆。

众人都应是,才作罢。

林小五恭恭敬敬的将七爷送出去老远。七爷握着他的手,满腹感慨:“柳氏不易,我那苦命的孙侄女儿更是不容易。难得有你细心能干。好孩子,你好生照顾她,将来我们钱家亏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