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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30)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他的儿孙笑道:“爷爷多虑了。二妮儿病情眼见的就好了,今日见她,说话做事可不都伶俐的很?显见她爹在天有灵,祖宗保佑,也是我们家的福气。再则说她一个女孩儿家,又有柳大娘那么能干的亲娘,能吃多少苦呢。”

七爷吹胡子瞪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一个个不想想,二妮儿从前过的什么日子?如今过的什么日子?我看她总算像个人样子,还不是多亏林小子?人哪,要懂得感恩……无论从前怎样,二妮儿毕竟是咱钱家的骨肉,她爹就留了她这一脉骨血。我老了老了,精力不足照顾不了,林小子是替我照顾后代呢!”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七爷的儿孙忙向林小五道谢。他又赶紧回礼道不敢。

七爷在儿孙搀扶下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离开了。

林小五往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还有苦菜茶没拿上,忙又追逐而去。风中飘来七爷和儿孙的对话。

“爹,二妮儿既然都好了,今年祭祖,可要她也参加?”

七爷冷哼:“胡闹台!她是什么人?天狗食日出生的!就算病好了,那也还是天煞孤星!出生就克死亲爹,祠堂的祖宗也不愿见她!”

他拿着一包苦菜茶,愣在原地。

望着他们在风雪中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七奶奶喜爱二妮儿。七爷看重自己。柳大娘成包成包的礼往他家送。原来还是嫌弃二妮儿出生不祥么?

他环顾这依山傍水的小村,如坠寒冰,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些个笑着的脸,是否在背后身后吐唾沫说晦气呢?

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二妮儿克死了亲爹呢?

他们明知这不祥的名声在庄户人家看来有多重,明知她一个女孩儿家,往后连婆家都难找……这还是同姓,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背地里都如此糟践于她。

将来,可如何是好!

他在风中站立良久,回到堂屋,也不知是冷是气,是怕是怒,脸色发青,嘴唇乌黑。

钱多多围炉烤火,丢进一把花生壳听噼里啪啦燃烧声,见状大惊:“哎呀,瞧你冻得!”

忙跳上来用暖烘烘的小手捂住他的脸颊。

关切:“冷不?冷不?冻死了吧?”

又不满道:“人真多事!咱自家砌墙,也要指手画脚。连门都关不住,好容易攒了点热气在屋里,门一敞开,全被冷风吹跑了!”

又执起他的手使劲揉搓:“比冰块都凉呀!”

皱眉:“生了冻疮还没好,这下又冻上了!”

拉着他到火炉旁烤火。

他勉强笑笑:“无事。”

孔氏掀开布帘,自侧房出来,道:“若非你多事,非要砌墙,小五怎会得冻疮?”一面说,一面从青花陶罐里挖了冻疮药,为林小五厚厚的涂上一层。

钱多多殷勤,拿来厚厚的一面开口一面封死的棉花筒子,套在林小五双手上,得意道:“我特意为你做了幅棉套筒,免得吹风受寒!”

林小五皱眉:“你哪来的棉花?”

她吐舌。孔氏皱眉:“你还不知道呢!”

拽了拽她的棉衣,道:“也不知何时,她把棉衣拆了截下一段棉花。敢是造孽呢!”

林小五定睛,果然她的小袄短了一截。

钱多多撒娇:“夫人做的小袄太大,我怕不好看哩,截短一块,刚好合身!”

孔氏摸着她的小袄絮絮叨叨,特意做的大,想着明年也能穿,省下另作,如今可好,冷风一灌,看你生病吃亏云云。又道幸亏还有新袄,没几天过年,便宜你了云云。

林小五望着她攀扯孔氏撒娇,摸摸厚厚的蹩脚针线,嘴角上扬。

我在一日,定当护你周全。

屋内温馨着,院外却有人吆喝:“二妮儿在家呢?”

孔氏闻声而去,却是刘氏端了个簸箕,挪动原本关上的木栅门。

钱多多嘟囔:“赶明儿非要打成铁门,挂把大锁,让你随便出入!”

砌墙她有私心。

村里家家都随便建栅栏围墙,从外面就能看见院里,一点私密性都没有。她可不乐意自己在院中做了什么都给外人看见。

时间赶得紧,木栅门只得随便做了一个,从外面就能移开。

刘氏不用人让,进了屋就坐在围炉边,道:“敢是过年,雪花越发飘的紧哩!”

同在村中,虽然这家里没人欢迎她,却也不好撵人。

孔氏命二妮儿去端茶,她撇撇嘴,在偏房里磨叽,就是不端出去。

刘氏摆手:“不用不用!”

大咧咧的道:“没别的,家里短了豆子,且借我两升豆使!”

孔氏见她来要粮,立刻转身远远坐下,拿了针线簸箩捻线,头也不抬,自有林小五去打发。

他笑笑:“敢是不巧,家里也没那么些豆哩。”

刘氏瞪眼:“鬼!秋下收了老些,你当我不知?”

细细打量林小五,怪声怪气:“好歹你还在钱家村,莫以为这家就姓了林!”高声叫唤:“二妮儿,二妮儿!”

钱多多由她扯着嗓子叫了七八声,才自偏房而来,将茶盏奉上。

刘氏喝了口。呸呸的吐在地上,骂道:“这是什么,咋这苦!”

她慢吞吞的:“苦菜茶。刚才七爷说是好东西,因是嫂子我才舍得给你喝哩。”

刘氏闻言,不好发作。然这茶水实在难以入口,推到了一边。

她偷笑。

七爷喝的是苦菜茶没错。你可不止喝了苦菜茶……她往里掺了一把大黄不肯吃的蒿草,又扫了撮地面细土,保证营养全面。

刘氏道:“去,给我捡升豆!”

她依旧慢吞吞的回答:“家里没豆了。”

刘氏眼睛瞪得比牛大:“鬼!你家能没豆?刚才他还说家里有豆哩!”

她慢吞吞:“我不知晓。”

“你怎不知晓?”

“娘不让我做主,一应事体都交给夫人和小五哥。我只管吃喝。”

孔氏一个没憋住,针头一颤,扎在肉上。又不敢声张,借着吮血掩饰笑意。

见刘氏目光看来,忙摆明立场:“我只管饭食浆洗,闲来教一教二妮儿的女工,别的都不知。”

太极拳推了一遭,回到了林小五身上。

她盯着他:“粮仓钥匙敢是在你手里?”

林小五笑的含蓄又低调:“大娘抬爱,让我管着呢。”

她声音猛的拔高拔尖,突兀的很:“钱家人还没死绝呢!凭甚让你一个外姓人管着钱粮!”

林小五垂眉低目:“我不敢管钱粮。不过受大娘之托,照看二妮儿罢了。”

她冷哼一声,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把钥匙拿来,我自己去捡豆!”

他道:“家里真没那些豆。”

刘氏怎肯相信。秋收她也不是没看过。

林小五道:“大娘只给了我平日吃用的粮食,秋粮一半换了现银,另一半锁在粮库,钥匙在大娘身上哩。”

刘氏仍旧不信,逼着他一起去到外间粮仓。

所谓粮仓,不过是腾出一间房放粮食。

她一进门就傻了眼。

这间房竟和村里所有人家的粮仓都不同。房中另有一扇门,隔成两个单独空间。外间放了几口缸,掀开缸盖,都是日常吃的粮食,果然没存多少豆。

至于里间的房门,林小五坚持自己没得钥匙,钥匙在柳大娘身上。

刘氏本就想着凭柳大娘的精明,不太可能全然信任外人,这下坐实,虽心有不甘,却也在情理之中。

当下道:“既如此,我且把点豆回家使,过几天就还来!”

钱多多着急:“嫂子,这是备着过年的哩!”

刘氏瞪眼:“我还有账没和你算!你因何委屈了你姐姐,让她在外人面前没脸?叶儿到现在都卧床不起哩。若非看在死去的堂叔面上,我把你个小贱……小野猴打不死!”

钱叶儿倒不至于卧床不起,但丢了脸面不肯出门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