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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44)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小五听着,叹了口气。

那太监将手一挥,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二十几个骑着马的人,都下了马,将他们一行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壮汉,目中泛着红血丝,声如洪钟:“小公子……”

福叔见他茫然,道:“公子不记得他了?他是夫人的陪嫁,后来出了事,被苏府藏了起来,一路护送我们寻找您。”

他仔细辨认,恍惚记得母亲有一位武艺高强的陪嫁。当时他才是弱冠之龄,自己最喜欢偷偷跑去外院和他玩耍的。

想起母亲,不仅红了眼眶,对着对方束手行了礼:“竹大哥。”

对方不敢受礼,忙躲了开去,道:“天佑夫人,天佑林氏。”

堂堂八尺男儿,义愤之下,虎目落泪。

小五见了他们的做派,已知事不可为。他摸了摸马儿,掀开帘子看了看马车上堆积的东西。

回首四顾,茫茫田野,熟悉的村落就在不远处,可见炊烟升起,似乎能听到女人叫孩童归家吃饭的声音。

他竟不知,自己能带走什么。

余光瞥见一从碧绿青翠的植物,险些落泪。

这株名唤碰碰香。是他和二妮儿某次自山中偶得。平素里和旁的花草并无两样。二妮儿非要在雨后拽着他去山中采蘑菇,却不会辨识,采了些毒蘑菇在手里当宝贝,遭他嘲笑,一时不忿,追着他打闹。刚刚下过雨,山路陡滑,竟不知怎地跌下了山坡。他当时惊得几乎昏厥过去,只恨自己不稳重,只顾和她打闹。吓得急惶惶的趴在坡沿,唤她的声音从口中出来,在风中破碎,连不成句。

却听她在下面叫:“咦,哪里来的香味?”

一面欣喜的叫他:“小五哥小五哥,下面好香好香,你快来看!”

他下的山坡,在一面平地上和她找了半晌,都没找到香气发出的源头。还是二妮儿灵机一动,回到原先跌落的地方,脚下一丛丛碧绿喜人的青草,用手轻轻一触,传来阵阵浓郁香气。

她不顾自己泥泞满身,喜得抱着他胳膊转圈:“哈哈,我找到传说中的宝贝啦!”

他们采了一大丛回村,二妮儿问遍了村中所有人,甚至逼他带着去乡学询问先生,都没人说得出这植物的名字。七爷捻着胡须,道:“从前山上也见过,好生长的很,掐下一片叶子按在土里就能生根,从来也没人拿它当个宝。”

二妮儿就此歇了宝物换钱的白日梦。将她那套‘绝世异宝,解百毒,增强体力免疫力’的胡说八道言辞收起。还很是失落了几天。

她喜欢这草的香气,把它种在自家院中,大黄笼子边,说让大黄也熏陶下,说不定将来能变种成‘香兔’。怎知大黄并不喜欢这香气,率众将其啃得凌乱,坚决不许它在自己的地盘上生长。她无奈,才只得把它移植到田中。

碰碰香的叶片并不大,胜在肥厚。二妮儿说,肥厚才有福气。摸上去一层软软的茸毛,她又说,有茸毛证明它心地纯善——也不知她从哪里生出这些鬼念头。

最初没有名字,二妮儿说既然一碰就香,不如就叫它碰碰香。和大黄并称‘钱多多两大财宝’。

想到她每每来田中,特地提来河水浇灌,一面浇一面自言自语的情景,小五笑了。

既然不能带走你的大黄,那就带走你的宝贝。

福叔看着自家公子站在一大丛植物前出神,最后采下一茎,忍不住道:“此去路远,只怕养不活。”

小五回首,微笑:“无妨。此物生命力顽强,落地就生根。”

他说:“烦劳派人将马车赶回我家,并说明情况。”

福叔道:“公子,这事不便明说……”

小五沉默。低头想了半晌。

“如此,就只说我寻到了家人,今后再来看她们。”扭头转向竹大哥:“烦劳你派个人前去,莫要吓到她们。她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后在汴梁安定了,我再回来看望她们。”

中年太监低首。默默想着,这位林公子流落民间多年,但通身的世家气派可半点没落下。方才那番话并不仅仅说给竹护卫,更是说给自己听——他看重那户人家,容不得她们半点闪失。

他方才还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只等这边一上路,悄悄吩咐下去,将那户晓得林公子这几年生活的母女悄悄除掉,免得日后麻烦。若有必要,屠村,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林公子摆明不许,他算计着。己方不出手,若是仇人追赶到此地,发现失去了目标,一怒之下迁怒于村民……该怪不到自己身上吧……

他打的好算盘。却听小五又对福叔的孙子道:“你且留在临江县城几个月,等到风头过了,看着她们一家平安再回汴梁。”

中年太监心头一震。避开小五扫来的目光,低下头去,做恭敬状。

这位林大公子……究竟是怎么养的……

靠山倒,靠人跑

日头过了午,七月天,晌午的空气燥而闷,知了在树梢头没完没了的扯着嗓子叫啊叫。

打用过晌饭,钱多多焦躁不安的在屋里打转转。一忽儿一句:“小五哥也该回了吧。”

“小五哥在路上了吧。”

“天气这么热,该不是中暑了吧?”

“马车坏了怎么办?”

“马儿万一不听话乱跑可怎生是好?”

柳大娘安稳的坐在桌前拢帐,被她绕的头疼:“你消停会儿!小五机灵的很!”真真是女生外向,自己出门也不见她这般担忧。

她理直气壮:“我怕他买不齐东西!”

柳大娘笑话她:“是怕他赶不及吃午饭吧?”

她却并不害臊,反倒更加坦荡:“谁叫娘不许我和他一同出门!他那么笨,万一半路上给人家劫了去可怎办!”

柳大娘好笑:“呸,不害臊的丫头!这话你也能说?从前你们未定亲,如今可是许有婚约在身!”

她撇撇嘴。

远远的听见马车皱扎扎的声音,她一个高蹦起来:“小五哥回来了!”语音未落,人已在屋门外。柳大娘摇头,这般不知尊重,也只得小五能容忍她!

钱多多跑到院外,满心欢喜:“小五哥,我要的老樊家牛肉馅包子你买着没有……”

车辕坐了个黑脸大汉,目光犀利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她愣了愣。打量马车,是自家的车没错。

“小五哥呢……”

对方跳下车:“小娘子,此处可是柳大娘家?”

她楞楞的:“没错……林小五呢……”

柳大娘也迎出门来:“日头这老毒,让小五先进屋喝口水喘口气再说话——这位……兵爷,您是……”

她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死死拽着,防备的望着对方。

对方穿了青布衣裳,柳大娘眼尖,一眼就扫见他腰间挂着的腰牌。她在汴梁城为母侍疾呆过几个月,亲哥哥又在衙门里头做事,自然认得这腰牌代表的乃是驻守东京的禁军。

对方似也没料到一村妇竟有这般见识,颇感突兀。因着主子的吩咐,不敢怠慢,拱手:“可是柳大娘?”

她忙还礼:“不敢,妾身钱柳氏。”望了望马车,颇觉忧心:“不知赶车的小子……”

对方肃穆:“可否进屋说话?”

她连忙将对方让进去。命二妮儿上茶。

兵士道:“在下姓林,乃汴梁府林氏族人。”

柳大娘又是一愣。汴梁府林氏?

天下姓林的不知几何,但能与汴梁府林氏扯上关系的,怎会跑到自家闲聊?忽而想到小五也姓林,心中警觉,似已联想到了什么。然她不敢深想。纵然对方态度并不倨傲,甚至说得上谦卑,却丝毫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听着。

“因家中生变,大公子不幸流落民间。家中心急如焚,寻觅多年,终于得祖宗庇佑,寻得大公子。承蒙你照顾,小小心意,还望收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交子,推到柳大娘面前,又道:“大公子出身高贵,非等闲人等能见,只因我等一时疏忽,竟令他吃了些苦头,实在也难对家中交代。还望柳大娘能体谅我等的难处,莫要说话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