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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85)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钱多多板下脸,训斥道:“又是胡说!咱家的人自然都是良家女子,便要学些弹唱,也是为多学一门手艺好讨主家欢心,又岂是能随便乱比的?”

虽说流行纳艺房女子为妾,但她培养的女子个个身价清白,便是为妾也比□要显得清贵千百倍。其中颇有两个有天分的,那天和齐婆子聊起,她推荐说若实在不好卖,不如卖去酒楼妓馆,还比卖做妾多些钱。她当面没好意思反驳,背后却很是不痛快。

再说缺钱使,她也不想做那等损阴德的事体!

一时上齐了菜,又送来欣悦楼的蒜泥白肉,两人对饮。林小五好酒量,方才已饮了两升,如今两人对饮,越喝他反倒越清醒,越喝越有兴致,谈古说今好不热闹。

也是大宋朝的酒都不是蒸馏酒,度数低,否则不止烂醉如泥,只怕要送去医馆抢救了。

说起喝酒这件事情,实在是种天分。有人说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可对于林小五和钱多多而言,酒量那就是天生的。林小五自不必提,钱多多却也是能喝的主。从前在刘氏手下过活,家穷,剩不得粮食酿酒,然而地里活重,钱满山就想喝上两口。秋天时分,山里野果成熟,一家都去捡拾,酿成果酒,省着能喝一春。某年春天,小五怎么也找不到钱多多,急得不行,忽然灵光一闪跑去酒窖,果然她醉倒在酒窖中,倚着酒缸睡声正酣。小五哭笑不得,又不敢让刘氏知道,只得在酒窖中陪伴直到钱多多醒来,回到家里随便扯了个谎。

问她喝了多少,她红着脸只不肯说,小五后来暗自查看,她自己喝了足有半缸!

喝到日头西下,摆手告别,见她脚步趔趄,要送她又不肯,只得暗地跟随,看着王爷爷将她迎了进去才放心。

转头问:“查着了?”

半夏不知何时赶了来,跟在后面,低声:“查明白了。钱娘子去了西洋货铺子,三百两卖了只八音盒,先拿了一百两的交子,说好另二百两改日送到她府上。”

林小五面容冷淡:“是嘛。”

半夏不敢吱声,更不敢说人家卖的就是你当初特地买来的生辰礼物,买时花了一千三百两,如今只卖了个零头……

觑眼公子神色,有必要回去提醒家中那些猴崽子,说话做事都当心些!

走到林府巷口,他站住,道:“明儿你准备四色礼物去堂嫂府上,托她买两个下人。”

半夏闻弦歌知雅意,不必多问,已然明白,应声:“是从府中官账上支银子,还是……”

“我月例银子不是没动?”

半夏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夏初。夏初瘪嘴:“上次给她买八音盒就从月例银子里出的,如今总共剩了不多。”

半夏驳斥:“休要胡说!八音盒的钱是公子单独拿来的,哪儿用着月例了?”眯眼,冷道:“该不是你中饱私囊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假如夏初有哪怕半点心虚,无论从前多少情意,也绝对饶恕不得!

夏初顾不得还在公子旁边,蹦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谁中饱私囊了?谁中饱私囊了?我对公子再忠心不过的,你凭什么疑我?我不过是看不惯钱多多——分明就是下贱的身份,非要和公子平辈相交,又不懂得礼数,每每教公子难过……”

半夏惊恐的看了林小五,呵止:“夏初!”

心里实在恨他没眼色。

公子和钱娘子如何,自有他的思量,自己这些做下人的,只要听从吩咐保证忠心就是,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当面说钱娘子的不是?

夏初仗着公子疼他,犟嘴:“本来就是,公子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公子待人客气,她就敢蹬鼻子上脸……”

又气又急,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你什么身份!也敢在公子面前说嘴!”

觑着林小五脸色,虽是淡漠,却已然不悦。

他忙道:“公子,这两日我要夏初有用,先换了别人服侍罢。”

再让他这么呆下去,有朝一日非惹出大祸不可。

林小五扫了眼惊愕的夏初:“他还是个孩子,也莫要太过苛责。”

说来还是他惯得夏初。

最初是半夏贴身服侍,后来他渐掌府中大权,需要亲信的人处理外间事务,就提上了夏初。因喜欢他胆大包天的劲头,对他的些许错误往往漠视,也不曾拿些教条规章拘束于他。然而再喜欢,主是主,仆是仆。

他不无怅然——原来纵容下人,和纵容二妮儿,是不同的心态呵。

纵容着二妮儿,固然被她气到不行,也绝不会产生她逾矩的念头,更不会因此不快….

夏初已是在抹眼泪,却倔强的不肯求情,更不肯认错。

他有错吗?那个钱多多,公子对待她何等的尽心尽力?她对公子不过敷衍了事,只当别人都没眼看不出来么?多少次和她分手后,公子独坐书房,当他不知道?

公子抬举,你不说诚惶诚恐巴结也就罢了,还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也就公子善良,搁着他夏初身上,早跳脚恼怒和此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半夏送林小五回了院中,吩咐过另一小厮贴身伺候。好在公子一应饮食起居都有定例,他又不爱人事事代劳,举凡穿衣洁面用膳,都是自己动手的,也不怕出了大漏子。

转回头到二门上,揪过早已经难过到无以复加的夏初,恨其不争:“你委屈什么?我还没怎么地你呢!告诉你,只把你调开学两天规矩算你捡便宜。如今福叔老了在家颐养天年,若搁在当年他管事,你不扒一层皮!”

又小声:“休要整日钱多多钱多多的唤人闺名。你只看她是牙婆就当她贱籍,我告诉你,她虽非士人,但也是正经的平民哩!比咱们不知好上多少!再者她既是公子的患难之交,又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绝非一般。我瞧着公子对她已是…”情根深种。这话他却不敢说明白了。

只转开,道:“你是随身伺候的,别人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看着是无所谓的,其实主意大着呢!将来如何还说不定……”

夏初表面虽仍不服软,却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又兼之很是学了些规矩,果然从此后见了钱多多不再冷眼相加。

探月氏再送绢花

穿过碧纱阁,走过长长的回廊,正是菊花怒放时节,府中的庄子孝敬了一批,摆放在后园房檐树下。因是正午时分,前头在伺候老太太用饭,后园静悄悄的。

后园西南角上,有两排不起眼的房屋。当初是想用作夏季避暑之用,然而地角选得不好,返潮,闲置了许久。因地方偏僻,很些年没人去住,颇有些荒凉。

拱门前,林小五停下脚步。

拱门虽是上好的湖州石,门槛却是选用的木材,仅两三年没更换,生了青苔,背静地方杂草丛生,一只蚱蜢听见人声受惊,连蹦带跳的往反方向而去。

半夏低声:“公子?”

眼角瞥见房顶生了茅草,随风摇曳。

林小五顿了顿,淡道:“去通禀声。”

半夏应了,迈步进去,提高声量问了两句,并无人应答,他正待出去,却见厢房里慌慌张张跑出个丫鬟:

“哪位?”

半夏打量着她,穿了身半新不旧的鸭蛋青三等丫鬟服,乌鬓偏了,左边脸颊还带着深深的睡痕。

问:“你是这里伺候的丫头?”

她是见过半夏的,知道他是大公子身边最得用的小厮,就连管家都让他三分。这里轻易没人来,她刚偷懒睡了一会儿,谁知就被半夏给抓包。心里慌乱,声音也就带了三分哭腔:

“是,奴婢叫四儿,本是后院里伺候花草的,刚被调来没多久。”

半夏没打算追究,打量了一番院子,对着地上尚未清扫的落叶皱了皱眉:“伺候的粗使婆子呢?”

他记得分了两个粗使婆子打下手。

四儿垂脸,支支吾吾,不敢说她们趁着晌午没人都去门房搓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