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蚕丝雨同人)[金蚕丝雨]如花美眷,似水流年(6)

傅玉书眼神却冷冷的。

看啊,就是这么简单。

易水又看了傅玉书一眼,转头:“小蓝。”

蓝方应道:“是,小姐。”

他抢进洞中,双手一抬,飞斧旋出,削铁如泥地将两条铁链嚓嚓截断,转头对就近的小兵喝道:“送上囚车。”

傅天威被送上囚车,立马就运下山去了。

经过这么一遭,气氛冷了不少,匆匆搜检完毕,将弟子人数造册登记,这些都是小史做的事,不需要易水亲自监管了,傅玉书抽身拉过易水,道:

“易儿,我有话同你说。”

“嗯,我们过去讲吧。”

傅玉书看向青松,向他一颔首,青松也点点头,傅玉书便携着易水朝山下走去。

弟子官兵都集中在山上,山道冷冷清清,傅玉书问:

“你这样兴师动众,伯父丝毫不会不满?”

傅玉书不是在江湖,就是在京城浮华之地,也没料到朝廷一旦出动,会这样声势惊人。

易水轻笑:“爹自有计较,我哪里真的左右得了他。”这辈子的爹和上辈子的父亲一样,是个聪明人。

崇真下驻扎了一所临时的营地,易水带着傅玉书向其中的主帐走去,易水的贴身侍卫守在门口,见他们走来,掀起帘帐。

刚刚被带下去的傅天威,却并未被关进囚车,而是梳洗后,送到了这里。

易水漫不经心道:

“这就是你爷爷?”

身旁的傅玉书却并未回答,易水回头看去,才见傅玉书已怔怔地停了下来,与抬起头的傅天威对视着。

傅天威从未见过傅玉书,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却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他微微倾身,盯着傅玉书,表情又似伤感,又似希冀,又似欣慰,又似迷茫。

傅玉书两行清泪滑出,双膝跪了下去。

易水默然。

傅玉书终于开口,缓慢得听不出话语中的哽咽:“爷爷,孙儿来晚了。”他张了张口,几乎发不出声音,然后接着道:“孙儿不孝,让爷爷,受了很多苦……”

易水已收敛了轻慢之色,敛袖俯身一拜,柔柔地道:“爷爷。”

傅天威蓦然大笑,笑中带泪:“好、好!好孩子!”

武林上黑白两道首领,一崇真,一无敌门,正道武林盟主收拾完了,下一个自然是邪道之主。对黑道却没有那么多情面可讲,何况还有傅玉书的“私仇”,大军压到,直接踏平了无敌门,鸡犬不留。

只是当中出了一个插曲,独孤无敌自承因为练功已经不能人道多年,独女独孤凤其实不是自己女儿。

易水倒懒得核实,不过独孤无敌勉强也算个枭雄,如此自毁声誉保女儿一命,无论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打算太追究。

于是沈曼君母女免出株连之列,无敌门被灭后,独孤夫人沈曼君和独孤凤不知所踪。

武林虽然相对动荡,但延续多年自有秩序,官府碰撞之下,总有纷争,逍遥谷浑水摸鱼,也得了不少好处。

易水倒不是不愿让利,只是仅有的几次见面都对逍遥谷中人殊无好感,她可以断定,将来逍遥谷必成傅玉书拖累。

毕竟如今傅玉书好身份,好出身,何必留着真实身份这个定时炸弹呢?

而且……还有她和傅玉书的事。

易水是确实想和傅玉书好好生活的,古代不好离异,选定一个多半就是一生了。

她在想,要和他互欺互斗上一辈子,还是毕其功于一役。

崇真本就有个武林盟主的名号,易水又有心为傅玉书铺路,后来到各个门派“拜访”干脆都由傅玉书陪同,最后一个名单上的门派登记完,傅玉书帮忙整理名册,易水却道:

“玉书,有些话,你刚和爷爷见面时,我不好讲,现在却不能不讲了。”

傅玉书心情颇好,笑道:“你说吧。”

她柔和地说:“玉书,你是有本事把崇真当成踏脚石的,但是……也不要让逍遥谷成了你的负累。”

傅玉书蓦然回头看她,易水平静地和他对视。

有话道疏不间亲,她这样做是在冒险,她赌的就是,傅玉书心里,她比所谓亲人更加重要。

从傅玉书的性格就可以看出他的生长环境,没有给过他温情的人,也不会让他生出温情来。逍遥谷把他当一把刀磨了二十余年,就要小心,这把刀磨得太利了,会反伤了主人。

傅玉书并没有沉默很久,他干脆地道:

“任何人都不能挡我的路……逍遥谷也不行!”

如她所愿,傅玉书和逍遥谷的关系被理清了,但方式远远出于他的预料。

傅玉书亲手杀了傅天威。

弑亲,这在无论哪个时代,都是超过人类道德底线的大罪。

傅玉书看着傅天威流泪的画面还在眼前,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真情流露的样子,她以为,终于找到他冷漠外壳的弱点。

但他竟然能舍弃得那么轻易、那么不留余地。

易水为此心痛,她很难断定是为了傅玉书,还是为了傅天威,兔死狐悲。

他想诱骗她,她想捕获他。明明最开始清醒的是她,怎么她已经深陷其中?

她怀着想得到他的心情,探究他,关切他,而至情根深种,会不会其实他也一样,只是还不自知?在傅玉书杀傅天威之前,她还有过这样的想法,现在却不能肯定了。

傅玉书第一次让她觉得恐惧。

一个人或多情,或薄情,或重情,或钟情,她都不怕,只要有情,就有弱点。

但她根本不知道傅玉书的情在哪里。

傅玉书靠在椅子里把玩着装万年断续花的锦盒,笑得得意又戾妄。

易水俯身靠近他:

“你真可怕呀。”

她轻声叹道:

“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被你骗?”

傅玉书悚然而惊。

她从来没有被他迷惑过,他看着直起身到一旁倒茶的易水,这女子是最好的,他从来都知道,但他并没有想到,她并不曾被他诱哄过。

傅玉书神色渐渐冷下来。

易水偏头看他:

“你哄着我,不就是为了我背后的势力帮你么?我顺着你了,怎么你还不高兴?”

对男人绝不可挟恩以迫,但对傅玉书,想让他拿出一两分真心以待,就不能让他觉得有事求着他。

傅玉书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漂亮,毫无阴霾似的。

易水又叹了口气: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凭无据的好、无缘无故的坏。从前我对你不在意,也怨不得你对我不上心,如今我捧了真心出来,你怎么着也得拿出点实意吧?”

傅玉书专注地看着他:

“你的真心,已经给我了吗?”

“我做买卖一向公平得很,”她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起什么,顿了顿,笑道:

“你给我一世安好,我给你功成名就、娇妻美眷。”

傅玉书有些奇怪、有些讥讽:“你只要一世安好?”

她看着他,觉得这样可怜。

他从来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所以也一点都不珍惜,白石待他如兄弟,云飞扬和伦婉儿给他的友情,青松给他的信任,他弃之如履,看到别人的真情,他觉得很可笑。

风雪中长大人不知道什么叫温暖,傅玉书连什么叫寂寞都不知道。

她并不怕他知道他爱他,也不怕他将这感情践踏,因为她不是想短暂地在争斗中占上风,而是想一辈子牢牢抓住他。

为了达到这点,她会让他知道有人全心爱和期待着他。

傅玉书相当敏感,握住她的手腕:

“你觉得我可怜吗?”

易水柔声回答:

“是的。”

他并不生气,笑问:“为什么?”

易水笑笑,不回答。她终于让自己无路可退,一辈子时间都会花在他身上,她一定会教给他。

从私来讲,为了维持崇真的地位,从公来讲,为了最大限度保护整个武林,让出身官宦世家、又投入崇真的傅玉书继承崇真掌门和武林盟主,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