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仙(3)

……天光四亮

屠城，却意料之外地没来。

城里除了六畜殆尽，没什么其他损失。楼阁没烧，男女老少俱存，封国百官除了吓破胆一病不起一命呜呼的陈章和几个甘愿追随唐云的死士，再没死谁。

总而言之，城里一切安好。

第2章 天罚（一）

云端仙就这样于天上看着，心里的焦急一点一点放下，疑惑随之升起来。看着安好的故地，他终于释然，侧卧于云端，悠哉悠哉哼起了半阙乡音曲。

“……古人诚不欺我！士别三日，当真刮目相待呀。”

剑使只是有些慧根的剑魂，不懂他的舞文龙墨，依然围着他转。发觉妄念已消，便自动离去了。

唐云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喃喃自语道:“一代人皇，被这货缚手缚脚。”然后和身边的云讲起了话:“小云，你是云，朕也是云。

朕是唐云，你瞧，这地下就是朕的。如今，如今不是啦……”乱七八糟一大堆，自己也觉得鬼扯，就住了嘴小憩起来。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悬在云端里的岁月更快，小

憩一会便是人间数月。

唐云再醒来，底下正热闹。

是青月君于遮的封禅仪式。

他到底继位了？

“合该如此”唐云盘坐于云端，俯视底下，眼里已经没了的那些波澜。他越发像个仙了。

不悲不喜，无欲无求。

“砰”山崩地裂，地震了。

人们以为是天道降罚，应声跪倒一片。于遮转过是看向他的臣民，“给朕将这些个没用的家伙清啦！”

接着，便只剩挺直腰杆站着的人了，一个比一个站得笔直。于遮抚掌大笑。

唐云盯着他看了老半天，似乎是有点忘记了。眼神留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剑使大人，那人怎的如此暴戾？”

剑使:“小人不便告知，云端仙赎罪。”

“也罢，也罢，待本仙下去点播一二。”说着就要起身离去。这次，剑使不但没有阻拦还跟着去了。

到底只要短短数月，人间变化倒不大。案台上还是日日摆着红石榴，明夏太后生前很是喜爱孩子，故宫里四处都是石榴树石榴花。画鹤池台上躺着一只懒猫，这是唐云生前的消遣之地。每次挨罚受罪了必来此吹吹风，解解闷。

故地重游，心里毫无波澜是骗人的，可的确也没有多波动。

“这便是仙吗？”

“是”剑使应声答到。唐云偏过头一笑，“本仙原以为大人耳力不好，看来非也，非也。”

“云端仙得罪，小人须慎言。”

转角到了于遮的营帐，唐云大摇大摆地进去，剑使略顿了顿也跟着走了进去。

“好小子，抢了我的东西，小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营帐里面，很是朴素，除了桌子就是一张小榻。只像个百夫长的住所。

“还是将就”唐云伸手撩开垂下的帘子，欲进去窥探一番，刚一探头就被吓了一跳。

“什么癖好玩木偶？”

又是一架木偶，身量修长，宽肩窄腰长腿，比上回见到的要精致得多。手指甚至还有了关节。

他围着木偶看了半圈后，发觉不论是形体还是着装都很像一个人，一时却想不起来，顿了顿脚，

“这于……啊青月君到底什么毛病，偏爱没有五官的木偶人？”唐云生怕染上怪病似的索回了手。

挑挑拣拣，躲在了高阁的花瓶里。剑使跟在屁股后面，无奈摇摇头，“云端仙隐匿于此怕是不妥——”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外面就轰轰烈烈，颇不平静。

青月君回来了。

人还没进来，吃茶的小盏就碎了两盏。伺候他的人倒霉，好端端成了出气筒。

“哗啦”于遮一手扇翻了靠着墙壁立着的一架。

紧接着，如同火烧赤壁一样，桌子、椅子、柜子，轮到了高阁。

还好云端君的反应快，眼瞅形式不对立马就溜了。紧接着高阁如山一般倾倒。他看得分明，不少东西都结结实实砸到了于遮身上。可那人就像突然失了灵魂似的，没偏一下。

咋得头破血流，自然有人急。看着人来人往，医官看病开药，唐云觉得心里莫名舒爽。

或许是心里找回点平衡，他抱着手臂倚靠在门口，嘴角的笑意难掩。

“难怪，我只当他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原来是怕不够摔的哈哈哈”接着，狠狠啐了一口，“狗东西，算盘打得鬼都能听见了！”随后觉得不脱，轻咳了声不得不躲进最近的无脸木偶里。

别说，还挺合适，比在花盆里舒展得多。手臂与手臂，身材宽窄，连脚大小也吻合地出奇。唐云不得不称赞:“鬼斧神工”

“小人斗胆，云端仙，打算如何点拨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