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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232)+番外

朝上乱吵,一直吵了七、八天,梁横坐不住了。他一直努力注意局势,虽上不得朝,也留意打听。翠微宫里的争吵持续了很长时间,足够他打听到个大概了。他也写了个奏本,通过东宫渠道赶紧递进去救场。本来这个本章是根本递不进去的,但是,萧令先毕竟是太子,他走了非正常渠道。

在奏本里,梁横阐述了为妾的不易,说了庶子的难处。不是生母的人都受了恩泽,为何亲生母亲还要被抛在一边?妻子明理,把诰命让给丈夫的生母,为什么还要被怀疑用心?

最后,梁横同学声泪俱下:“羔羊跪乳,乌鸦反哺,人不敬母,禽兽不如。”很是感动了不少人。

头一个被感动的就是萧令先,他妈就是个小妾,他做了太子也追封不了皇后,遗憾啊!对梁横的感受,那是感同身受!眼泪都感动得流了出来,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爹,头就想上前一步,硬生生被他爹冷酷的眼神给逼了回来!

同样是庶子的皇帝,对于梁横的声泪俱下半点兴趣也没有!

蒋卓很干脆地回答梁横:“婢妾本是家财,身犹属人,以何抚育子女?且本朝律,子女从母,得不入贱籍,赖嫡室之宽容。人与禽兽不同,盖人知礼也。婢妾生子,若不知其父,敬生母无不可。否则,当敬嫡母。尔不知礼,如何入的詹事府?”

婢妾没有人身自由,她们自己都是别人的“东西”,拿什么养孩子呢?别说“跪乳”了,羔羊喝的奶是羊妈的,理论上来说,庶子喝的奶,都算是主人家的。再说庶子,你本来应该是仆役之流的,现在认了你当主子,你还要得寸进尺,你要不要脸啊?——蒋卓就是这个意思。还捎带地怀疑了一下詹事府职员的个人素质。

这一天的吵闹又是无疾而终。唯一的收获就是,梁横恨上蒋卓了。

萧令先比他大哥强的地方就在于他时时抱着他爹的大腿,他会时时跟他爹保持信息的畅通与随时的沟通。

“这件事情上,韩期恒说得对!”皇帝斩钉截铁地告诉萧令先。

萧令先非常不解:“为什么?难道母亲生下了孩子,是一点功劳也没有吗?”

郑靖业不得不向萧令先解释:“子之富贵,由父而来,与母何干?”

“可是——”

妇女之友郑靖业耐心地对萧令先道:“太子看过《户婚律》吗?如果赞同了梁横所言,则嫡庶大防溃矣。太子设想,经此一事,如果朝廷认了,嫡母还会容得下庶子吗?嫡妻操持家务,劳心劳力,最后竟与婢妾同,这是为人的道理吗?一旦形成风气,是要家国不宁的。”这是一个系统工程。

“你明白了吗?”皇帝冷硬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他也不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爽就可以不去同意不去做的。

萧令先心里转不过弯儿来,还是顺着他爹的意思:“儿臣听阿爹的。”

皇帝把他给单独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心里不痛快?不痛快也得忍着,你要掌管的是一个国家,不可以随心所欲。凡是想做事的人,都不可以随心所欲,不能因私废公,更不能因私乱公。对生母有感情是一回事,祸乱法纪又是另外一回事!凡事当从大局着眼,要看得长远。有些事情,你现在做了,没有什么坏结果,但是会遗祸子孙。一家嫡庶不分,乃是小事,如果没人去管,人人学样,天下嫡庶不分,就要出乱子!”

萧令先道:“庶未必不如嫡啊!”

皇帝摆了摆手:“错了!就拿那个梁横来说,他是庶出,他总要为庶出的出头。我以前还觉得这小子有些用处,现在看来,眼光太窄!他已经出仕了,娶妻之后就是一家之主,可他呢?还把自己当个庶子看,你说他有没有出息啊?身份已经变啦,他还自甘下贱,朝廷命官,把自己等于婢妾之流,糊涂、荒唐!从这一点上来看,他这个庶出,眼光上就差了一大截。站在这个朝堂上,就要纵观天下,不能囿于私怨!”

萧令先听得一阵心虚,皇帝最后说得是这个理儿,萧令先听进去了,只是不能很快消化:“不能开一特例?律法上说得细一点儿如何?”萧令先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梁横的那个细细的条陈。什么嫡母如果宽容怎么样,如果不宽容怎么样一类。

“最好不要有特例,有一就有二,终至人人效仿。律法,不能分得太细,越细,越没办法去执行。本朝断案,除了律,还有例呢!”

萧令先低头想了一想:“如今朝上吵得也太热闹了。”就因为律法不能太细了,所以要吵出一条言简意阂又能表达各方观点的妥协条文来,真是费心口舌。他爹说得有理,不过,他还是觉得梁横有可取之处,梁横的大局观不太好,但是,某些地方,还是能当成快刀来用的。

皇帝失笑:“这不挺好么?你看他们现在还咬着秦越不放吗?”

萧令先哑然。

皇帝幽幽地道:“我只盼他们能吵到我死,他们也就老实了。”

萧令先的眼睛湿润了:“阿爹!”

皇家父子在上演温情剧,郑琰正在灯下跟池脩之拨拉着算筹算家用。

“唉呀呀,怎么这么麻烦呢?”郑琰支起胳膊托着腮。

池脩之手指翻飞,摆弄着算筹,把手上的这一点算完才回答道:“家事可不就是这么琐碎么?”做这些工作他比郑琰还要熟练,他自幼就是管着两边的家庭事务的,不似郑琰,杜氏、赵氏再锻炼她,也没有事无巨细全放手给她去做的道理。

郑琰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她建档的意识比较强,事情多,当靠脑子也怕记岔了。郑琰道:“倒不如先去教坊招几个人过来顶一顶,眼下就是弄出人来,也要聘教习,一时半会儿也当不得大用。”

两人在商量着蓄养家伎的事情。

宴请奏乐是常有的,池家没有家伎,郑家给郑琰的陪嫁里也只有区区十人,又是歌又是舞的,非常不够用。

池脩之道:“再两天就要请岳父岳母过来了,确实局促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老婆嫁过来之后是跟着吃苦了。

“还有你的同僚们呢,不设伎乐,未免寒酸,这样很不好,”郑琰嘟了一下嘴巴,“还得有支能拿得出手的曲子才行。”

池脩之捏捏郑琰的鼻子:“家中还有古曲的谱子,可惜不能用啊。”不流行了。

郑琰眼珠子一转:“歌舞就交给我好了!只是要再养上二、三十个人,我着实肉疼。不养又不行,好惆怅啊~”

池脩之手一滑,险些跌到桌子底下去了:“觉得不划算就不要养,教坊里每有新歌舞的,写个条子就能招了来,外面常以能请得到教坊司头名为荣的,自家养不养,也没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故作怀疑的目光。

“大家都知道啊。”

“我就不知道。”

“咦?”

郑琰换了只手:“从来没人在我跟前说这个。”

池脩之严肃地道:“很是很是,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纵使养了伎乐,也要好生看管,不许生乱的。”

“哈?”

池脩之到底是世家出身,很多规矩都是精熟:“不可使子弟耽于享乐!”

郑琰点头:“我娘家那里是划了一个院子,不许伎乐擅出。待他们年纪大了,或留作教习,或给钱养老出籍。我们却是见不到的。”

“岳父岳母想的周到,咱们也这样办吧。唉,据说以前,祖上也是这样办的。”

“成,眼下先请教坊,我这就着手寻些人来,慢慢教习好了。”

池脩之略有不好意思地道:“伎乐虽不是不传之密,也不是太张扬才好。”

“我省得,”郑琰又低头看了一下帐本,再看看满桌的算筹,“帐太烦。”

池脩之道:“你不消算得太细,慢慢看他们有靠得住的人,拔作帐房。叶氏父子忠心是有,以前没管到这么多的事情,先让他们把老宅的事儿管起来罢。”摆明了不会插手媳妇儿的嫁妆。

“好。阿爹阿娘的口味我知道,厨房也做得顺手。你要请些什么人,早早写了名字来,我看一看,能打听得到的最好,厨下也好有所准备才是。”

池脩之笑道:“他们这许多人里,有些是你知道的,譬如郭八,你问五娘就知道了。还有些人,有酒就行,到时候把你的娘子军们准备好,别让他们发酒疯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准备就绪

郑琰一翻手,掌心朝上:“名单呢?究竟有多少人,我好叫厨下备食材。”

“我这就写。”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才歇下。没有长辈指点帮忙,又勉强算得上家大业大的小两口儿,实在是忙碌得紧。郑琰总觉得哪有什么东西给疏忽了,一时又想不起来。

到了第二天,郑琰就让人拿着手贴去了教坊司,把日子给定了下来。头牌总是抢手的,京城权贵总是多的,不早早预定了,到时候就抢不到人。小两口的名头也算好用,尤其听说了要请的是谁,就算是被别人预定了,也要想办法给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