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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27)+番外

郑琰回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笑容,顾鼐讪讪地低头,这丫头长得确实很漂亮,笑得太耀眼了,人也聪明,就是规矩上不太好,家教啊!说到家教,看看另一位,郑家六公子正笑得一脸纨绔子弟特有的懒怠相,顾鼐双眼生疼。

郑德兴轻声道:“七郎?”

郑德兴对世家的敬畏,是时代特有的心理,世人崇世家。他那个正人君子的父亲与并非一流世家出身的母亲,更是助长了这种心理。见到顾鼐,郑德兴的心里是既想亲近,又怕人家瞧不起,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仿佛捧着个宝贝,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想结交这样高档次的朋友。

顾鼐对郑瑞兄妹胡乱点点头,收回了目光。眼前这一个倒是有心向学的,只是底子有点差啊,郑家到底根基浅呢。郑德兴这几个月最常做的就是想模仿顾鼐的作派,同时从顾鼐口中探听一些世家行为方式,以资模仿。

顾鼐又轻声向郑德兴说起他们家年末祭祖的事情来,郑德兴认真地听着、记着。

郑琰自从跟着顾益纯学习,就忙得不可开交。她已经可以骑温驯的母马,拉开一张小弓,把全国比较著名的世家的谱系背得差不多了,字也写得更有样子。会做简单的香囊,绣两三种花样子,学会了弹琴和吹笛,练熟了五支曲子,能分辨十余种香料的味道。

如此之忙,自然没功夫找郑德兴讨债,只是觉得郑德兴与顾鼐走得近罢了。今天越看越觉得这两只走得未免太近,还是向郑德兴探听探听情况比较好。

郑德兴见小姑姑问,还有些扭捏,扛不过郑琰胡搅蛮缠:“你们俩走得太近啦,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不许你再跟他鬼混!”有事没事,先扣你个罪名。

郑德兴只得辩解:“我只是钦羡世家风范!”

这货是认真的!郑琰看到郑德兴的眼珠子都快要认真地瞪出来了,才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爱慕他呢!

此后再看郑、顾二人,越看越叹气,郑德兴心理上先弱了,自然是越来越弱,真让人看不下去。他不会真把顾鼐当偶像了吧?

郑琰摸着下巴,笑眯了眼睛。郑瑞深身一抖:“不要笑得这样吓人,会嫁不出去的!”

东宫出手,打了郑靖业一个措手不及,丢了于元济对耀武军的指挥权,还让于元济被迫回京变相禁闭,不由让郑党恨得牙痒痒。郑靖业本不欲与太子为敌的,名声不好,也很不容易搞,没事搞他干什么?但是现在明摆的太子看你不顺眼,你不把他搞掉,难道等他登基了把你搞死?

太子怎么就突然跟我扛上了呢?郑靖业到底是郑靖业,在书房枯坐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看看太子身边都围着些什么人!有一半是跟自己有仇的,另一半跟自己没仇的,那是新换上的,被顶替掉的那些都是已经被自己收拾了的。得,这基本上就是自己跟太子结仇了。跟太子和解?怎么和解?皇帝允许?你丫一宰相没事儿跟太子那么粘乎,皇帝能乐意么?再有,太子会接受么?你打了他的脸,太子凭什么接受?他只要等到皇帝挂掉就可以了。

郑靖业召集党徒再次开会:“季师想要恢复旧制,做得如何了?”

光禄卿笑得贱兮兮的:“他老人家想要恢复旧制,自然是还在‘想’了。”对自己的幽默感很是自豪地笑。

户部尚书乐道:“今年又打了一仗、又是圣人六旬万寿,春天的时候还重修了翠微宫,光这几样就花费颇多。我又令他们把常平仓填满。嘿嘿,哪有余钱?”本来魏静渊对爵位的调整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解决财政压力,再补回来财政肯定吃不消。

郑琇作为郑靖业已出仕的长子,被父亲推到中书舍人的位子上,大约相当于是皇帝的秘书,也得以参与会议,听他们这样说,心下不喜,默默听着,并不发言。

郑靖业屈指在案上弹了两下:“谁知道东宫詹事,开国县侯李伯安?”

“他怎么了?”

“季师欲复旧制,我为人弟子,岂能不再看看旧家籍簿?不过是看到李伯安现报上来的嫡次子比他的嫡长子只小了五个月而已。”郑靖业就算是在捅人,脸上还是一派温煦君子模样。

“他混淆嫡庶!”郑党中的御史来了精神,“这是欺君!”

这又要说到魏静渊了,他老人家不但定了降级袭爵制,还严格了“无后除国”制度。即,你的爵位只能传给大老婆生的儿子,小老婆生的不行!大老婆没生儿子,不好意思,爵位收回。如果你面子足够大,功劳足够多,可以以宗族的孩子为嗣,降级袭爵,当然,嗣子也必须是嫡出,不然特权就统统收回,该缴税的缴税、实封也统统缴回。

光禄卿补上一句:“还宠妾灭妻!不对,是以妾为妻。必有一个是庶子,以庶充嫡,岂不是说庶子之母是正室?”越说越兴奋了,管它是不是真的,先把李伯安搞臭再说。以妾为妻者,两个都打八十板子,判两年徒刑,妾打回原形。当然,你也可以不服刑,跟于家似的,拿钱来赎,或者,拿你的官职啊、爵位啊什么的来抵。

郑琇大惊:“父亲,李伯安东宫宠臣。眼下不可获罪于东宫啊!”郑琇被打了一顿,又经过忆苦思甜教育,虽还老实,也不那么天真了。这一回却是必须谏一谏父亲的。皇帝老了,太子正在壮年。

“那就看着东宫为小人环绕?”郑靖业是果断要跟东宫作对的,但是不能明说,谁也不能明说要干掉太子,那样郑党说不定就先要散掉一半。跟傅含章在东宫面前争宠?还是就这样到东宫面前乞怜?都是行不通的,必须背水一战!还得速战速决,皇帝上了年纪了,这事儿决不可拖过三、五年,如果五年之内还不能解决,那也否解决了,全家准备大逃亡吧。

第二十六章 作弊器

郑靖业分明是要把太子弄下台,还作出一副为太子好的样子来,满屋里的人还都相信了他。郑大奸相给他们洗脑:“使太子亲君子远小人,方可使国祚长久。太子亲近君子,明德正心,方知我等忠诚。”

李伯安还确实做了不厚道的事儿,据说就这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家伙,把于明朗心肝宝贝的原未婚夫弄到京城来指点告状的。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都是私生活问题,你这个还涉及到诈骗国家财产、妨害执行公务呢。

郑琇默,他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来。

整人也要看时候,比如说现在,临近年关,各相关部门忙得一塌糊涂,你弄个什么事儿上去,想混水摸水的成功的把握会大一点,想要认真办事儿的,可能就要麻烦一点。是以郑靖业哪怕想好了招,也没有出手,反而准备过年去了。

这是一个大节日,各家互致年礼就能耗去一、两个月的时间,过了正旦再要四处走亲访友,过了正月十月上元节,这才算是真正的闲了下来。有什么事儿,到那时候再说,同时也是多观察一点局势,毕竟与太子叫板绝不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但凡还有一线余地,谁也不会甘冒奇险。

如果放到别个人家里,非得把全家人忙个半死,到了郑家就简单得多了——他家人口简单。一没有宗族、二没有世交,不过四家姻亲,再有就是季繁那里非得走一走场面。除此之外,就是寻常的官场问候,以郑靖业今日之地位,需要致礼的地方并不多。

赵氏也出了月子,杜氏带着三个儿媳妇忙这些绰绰有余。往年是没有郑琰什么事的,今年却被郑靖业要求:“你现在也学了女红,也跟着你先生读书,宣德坊那里,不管你弄什么,总要有一样是你自己拿出手的东西才好。”

杜氏道:“她那一份子我早给她备下了,还是前儿大郎媳妇说给德兴哥儿几个备下了谢师的礼,倒提醒了我。”

“那不是一回事,这是正经拜了师的,就算是日后她嫁人生子,该敬的还是得敬。你备下的,是咱们家的礼数,阿琰自己得有诚意才行。也不必非要是贵重的东西,女红要是做不来也不必送,反正要有一样儿。”

郑琰摇摇脖子:“我也不知道给先生什么好,我只会做小件儿的,就把屋里的东西点了点,倒有几块好墨。”她坐在矮榻上,两只脚来回晃着,这是好早就想好了的,如果顾益纯只是单纯长辈,她那点针线手艺送点小物件也不错,但这个是老师。郑琰想,还是送些雅致的礼物比较好。郑靖业家的孩子要上学,巴结奉承的人不少,郑琰生日,除了送珠宝绸缎玩器的,送笔墨纸砚的也不在少数,内有不少是名家制作的文房四宝。

郑靖业说完正事,更加和蔼了,摸着郑琰的头发道:“果然长大了。”对他闺女乱晃的两条小短腿视而不见。

郑琰一扬脖子:“那是,我都有诰命了,阿娘还让我开始打理自己的东西呢,我都长大了。”杜氏与郑靖业在子女教育问题上,别的不说,首先就是锻炼他们自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