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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321)+番外

灯节的时候,徐少君与袁氏有说有笑地坐到了一起。

徐、梁合谋的事情,郑琰还是听徐莹说的。

郑琰坐完月子,又硬在家里多修养了两个月。在家里是闷得骨头都要锈了,她也不想在大寒天的四处跑,这时节能多休养些时日就多休养些时日——她肚子上的皮肤还皱着呢!身材没恢复,郑琰出门很有心理压力。

正旦的朝会她都没有出现,直到拖不过,才跟着徐派来的使者去了大正宫。

昭仁殿里的炭火烧得很旺,郑琰凑近了熏笼趴着,膝盖边上还堆着个小手炉子。

徐莹心情复杂地道:“你就冷成这样了?”

“怀着的时候是怕热,生出来了,我就怕冷了。”这会儿落下病根儿,一辈子都要受罪,郑琰一点也不敢马虎。

徐莹咳嗽一声,迟疑着道:“听说,祁国夫人虔心供奉,你就得了这一个孩子?”

“哈?”郑琰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笼罩给压趴下,慌忙起身,拍拍胸口,“你听谁说的?”

徐莹咬牙道:“难道不是?”

“反正我没拜过,阿娘心里是想要个外孙子的,这一回不是也没如愿么?我是敬鬼神而远之的。有时候,眼里看着那个神龛,心都动了,还是没迈出腿去——”顿了一顿,“你想祭拜?在哪里祭拜?你这头点上香,那边就有人说你巫蛊你信不信?”

徐莹像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一个后仰,脸色苍白地道:“难道我还有别的办法吗?再等下去,太子都能立了,我的死期也到了。”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孙氏怯懦,你好生教养大郎就是了。”

“你说牛牛?”

“圣人可不看好他。二郎自不用说,陈美人又有孕,有经验的御医说,那肚子像是个男胎。”

“那也不是嫡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你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你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朝臣们不会让圣人行非礼之事的。”

“我能不急么?我这都多少年了?”徐莹身上透着一股焦躁,“你难道不知道么?徐梁不管他闺女了,徐四跟梁横勾搭上了!他们两个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梁横这个人讨厌,可是圣人总与我说,现在要用到他,他说的那些鬼话,萧十七就爱听!徐四整日抱着孩子围着萧十七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都忘了他还有个长子了!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

当初先帝和郑靖业一起坑了苗妃一把,现在以萧令先的智商,没人相信他能跟梁横一起坑徐少君一把,他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次子。

“你说慢点儿,心里急,面上也不能急。你说的,我还真不知道,你慢慢说?”

“我本也不是很急的,孩子以后总会越来越多的,纵我没有,还有更多的人有,择一合适的,谁都得叫我一声阿娘。可徐四自己都不是个能养熟的东西,我又怎么敢相信她的儿子?圣人面儿上看是个温和的人,内里性子急得很,恨不得一夜之间天下大治。若是梁横掇撺一下,保不齐他就要立太子了。容不得我等了。”

“大臣们不会行非礼之事的。”

“大臣?再过几年,朝上都是他新提拔上来的人,又有几个会反对呢?哪怕真不到那个份上,我也不能心存侥幸。这是寻常人家吗?要么生,要么死。我吃过苦头,受过教训,再不能尽把事情往好处想了。”

郑琰沉默,女人,别的都是虚的,会生才是真的。还得生儿子,想起家里被杜氏“请”回来供奉的神仙,她就胃疼。

徐莹道:“我不甘心,我还要搏一搏!徐四、萧十七现在就想立个庶子,他们做梦!我还没死呢!”

郑琰心头一紧,这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事情,只好委婉地问他们夫妻生活,算没算安全期什么的。徐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也算过日子,可……就是没信儿。”

郑琰说了很多保持良好心情,不要胡乱吃药、不要乱拜神仙的话,争取开解徐莹,千万别搞个巫蛊什么的。有了共同话题,徐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要活得好好的,看着他们有什么下场。”

郑琰心头一跳,这话听着忒不吉利。却不知徐莹被逼得想杀人,真要把她逼急了,她不介意让萧令先去死一死。徐莹头一回觉得,只有萧令先死了,她才有安全感。萧令先活着,左一个美人右一个才人地纳,左一个庶子右一个庶子的生,她的后位还有危险。萧令先死了,哪怕她没儿子,外有父母,内有地位,她又有足够的钱财,除了少了一个让人吐血的男人,她过得比现在滋润多了!

想来郑七不会死命护着萧十七的,哪怕是郑靖业,也没这样的忠心,更不要提世家了。她情愿幼主登基,她乐意与郑氏、世家共享权柄。

第三百零一章 保存不住的秘密

郑琰见徐莹情绪稳定了下来,看看天色趁着正午比较暖和,早早告辞回家了。回来抱着女儿发呆。小婴儿笑得口水流了满颊,郑琰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等到池脩之回来,郑琰以梁、徐二人之事相询,池脩之不以为意地道:“这事不值得费神。徐四不跟梁横合流,二郎也许有一丝机会,两人合流,梁横的仇人可是遍朝野了。除非圣人只剩这一个儿子了,又或者反对梁横的人都死绝了,否则他们再兴不起风浪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池脩之笑道:“我们怎么会让这万一发生?纵我们坐视不理,你道旁人还能坐得住吗?”

宫中有千百双眼睛,能在这些眼睛下保存的秘密少之又少,徐少君与袁氏的接触显然不在特例之内。很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徐少君与梁横的组合令知情者目瞪口呆。眼下萧令先后宫里风头最盛的女人无疑是徐少君,而在朝臣中,梁横也是极得他欢心的一个人。看起来是一个强强联合的存在,却没有人感觉受到了威胁,大家只是奇怪:这俩货怎么凑到一起去了的?

为此,蒋进贤还特意召开了个智囊会议,研究一下这究竟其原因背景意义内含外延。饶是蒋进贤这样的政治老手,也完全弄不明白徐少君为什么要舍娘家不顾非要跟梁横搅在一起:“她自有父兄,怎么却与梁横的妻子相谈甚欢?”

后宫的生存形态比较另类一点,一般情况下宫妃难见外人,哪怕是外命妇,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想要“刻意疏远”、“迷惑敌人”有限的见面机会根本不够用的。谁与谁关系好、谁与谁关系不好,肉眼就能看得清。

邺侯也携嗣子参与了这次讨论,见蒋进贤发问,邺侯不得不开动一回脑筋:“不是说她令徐侍郎娘子出了个大丑?兴许是不和,嫡庶之事,向来难说。”

蒋进贤就更不明白了:“我就说啊,梁横将来如何还未可知,徐梁已经是侍郎了,舍近而求远,她图的什么?后宫妃嫔也有避开亲族而与朝臣结交的,那都是娘家人不顶用之后退而求其次,又或者所结之外臣强势。这——”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在几个男人的心里,徐少君的做法一点也不科学!哪有这样蠢的人,血缘靠山不要,结个二货当外援,傻不傻啊?常理说不通,就只有往深挖掘了。

蒋卓道:“为什么非要管她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想的要紧么?一点也不要紧!现在是要看圣人是怎么想的。圣人对二郎(徐少君子)比对大郎重视得多,对梁横一区区御史亲厚有加,对诸顾命之臣日渐疏远,圣人的想法已经很明白了。圣人想振翅高飞了。”

蒋睿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阿兄一说,还真是的,恐怕不但圣人想飞,徐婕妤、梁横,都想飞了。也不怕风大吹折了翅子。”

蒋卓略带诧异地看了弟弟一眼,还真是呢,这样一来徐少君的脑残行为就能够得到解释了。邺侯嘲笑道:“怪不得圣人对婕妤宠爱有加,原来是一个想法。原以为圣人已经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为君者亦有无奈之事了,没想到他还真是坚韧。这份毅力放到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放到这里。”

蒋进贤经蒋卓一分析,把通盘都给想透了,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那就不用担心了,顾命之臣非止我一人,满朝公卿多是先帝简拔,圣人想要有所动作,也还早着呢。”

蒋卓却不那么乐观:“只恐圣人积威日重,到最后还是让他们得逞了。遥想先帝登基之初,也是谦谦君子,花了十年耗死了泰半老臣,接着就简拔魏静渊。用郑靖业已经算是收敛了。今上登基之年岁与先帝相仿,哪怕寿仅及半,也够人受的了。”由于年龄的关系,他比蒋进贤、邺侯,更能摸得到萧令先的脉搏,新君并未像设想的那样接受现实,萧令先一直在努力想挣脱群臣尤其是世家的束缚,想扩大皇室的权威。

这是世家所不能容忍的。邺侯把懒洋洋的表情一收,面上笼罩着一片肃杀之气:“若真像先帝那样令四夷宾服也就罢了,咱们吃点亏就吃点。才德不及先帝,还妄想效先帝之举,也不怕折了他的小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