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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46)+番外

无论如何,郑琬不用尚主了,郑靖业对此十分满意。郑靖业又不傻,他儿子要是娶了长阳公主,不管他是怎么打算的,在外人看来他就是跟燕王扯上关系了,他可不想亲去趟浑水池塘。

总不能亲姐姐刚死,就要给妹妹定亲,好歹也要矜持一小会儿,昌泰公主年纪也不大,一两年总是能等的。

有关尚主的事情,一时间风平浪静。

整个朝廷都进入了诡异的宁静时期,直到圣驾回京。

圣驾在八月初回到了大正宫,此时苗妃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随时都有俩稳婆、仨御医跟着。在九月里大计开始,各地官员陆续抵京,考核还没有进入高潮的时候,苗妃生了!

苗妃真是个有好运气的女人,头一胎,她与丈夫的年龄相差还很大,居然没费多大的劲儿就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这简单是要逆天!

据杜氏回来说,小婴儿长得白白胖胖,眉眼颇为标致。之所以是据说,乃是因为郑琰并没有进宫,她还是跟着顾益纯学习。听到这个消息,郑琰心中嘀咕:这不是逆天,根本是要变天。

郑靖业很高兴,女人有了孩子,就会为孩子作诸多打算。苗妃一旦有所动作,简直就是拿皇太子那已经绷紧了的神经弹古琴,皇太子不炸毛才怪。剩下的,他只要等连锁反应就行了。

心情大好之余,他便允许郑琰去参加于家三娘的婚礼。郑琰乖乖地保证:“我一准儿不胡闹。”事实上,整个婚礼过程,她都是在呆傻中度过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一句话:这TMD都是什么世道啊?

于三娘的婚礼定在九月末,天气已颇有些凉意。于三娘是庶出,由于其母貌美,于三娘本人生得也很好看。夫家门第并不高,丈夫只是个八品小官,公公倒是五品,若非如此,她也嫁不到一个嫡出的丈夫。

娘家姐妹、嫂子、亲友在新娘子出嫁前跑到待嫁娘房里说话。郑琰被郑瑜领着,听于三娘的大姐说妹妹:“你总是将军之女,到了婆家也不能失了底气。对公婆要有礼,可也不能叫丈夫、妯娌给拿捏住了!爹娘养你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受别人家的气的。”

于二娘续道:“自个儿的嫁妆自个儿收好,我想他们家也不会给没分家的儿子多少零花,拿住了钱,就是拿住了男人的命脉。你把他的俸禄统统收了来,作了人情缴给你婆婆,没了钱,男人作不了怪!”

于家大嫂很是含蓄:“三娘嫁了过去,对婢子不要手软,有敢作怪的只管发卖了。”

一个郑琰不认得的年轻妇人道:“敢在你前头生孩子的,干脆一道儿打死了,杀鸡儆猴。”

郑瑜从后补充:“做得好看一点儿,不要一过去就喊打喊杀的,谋定而后动。再说了,你还有娘家呢,当是摆设么?”

王氏接口:“正是,他敢鬼混,你就抓花他的脸!”

郑琰彻底石化。

郑瑜结婚的时候郑琰还小,没有见识到这个场面,但是看郑瑜现在的表情,显然这是常态。郑琰只觉心里有一万只神兽在狂奔。这是公然教导嫉妒啊!这一群官家小姐都是这样了,郑琰觉得,他哥能不尚公主,真是逃过一劫。

郑瑜看看妹妹,满意地想:教育,要从娃娃抓起;驭夫,要从萝莉教起。

狗屁“发明”算什么呀!买房蓄私产算什么呀!她的这些小打小闹,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们的“丰功伟绩”中间,那就是个毛毛雨。想要千载留名,还得继续努力。

郑德平的懒,懒到了一定的境界,懒到连话都不肯多说。

郑琦与关氏都是一张利口走遍天下的主儿,偏偏生了个酷爱装哑巴的儿子。

关氏掰郑家饭桌上说话的毛病的时候,郑德平是最省心的——这货从小就不爱说话。别说吃饭了,就是这张嘴不用来咀嚼的时候,你想让他启动嘴巴的第二个功能都要费老大的劲儿。

为此杜氏私下很是发愁:“别是他爹娘太能说了,把小孩子那一份儿也说尽了罢?”然后暗示关氏,是不是找几个不爱说话的乳母带着德平?结果呢?郑家大宅常出现这样的奇景:郑德平与乳母两两相望,仿佛决战紫禁之巅的两位高手,谁都不肯先开口。

要不是郑德平见了父母长辈还会问好,说话也不结巴,郑靖业该滥用职权弄几个御医到家里来圈着了。

郑德平觉得自己很倒霉,一直都是。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自由自在的二世祖,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睡大觉,长大了弄个荫职——这个挺简单的,他祖父是当朝宰相,他爹年纪轻轻就是五品高官后来这个官职一直升到了二品,他外祖父家是开国勋贵。没有比这再轻松了有木有?

他还是他爹的嫡长子,他有几个比他还大的堂兄,还有一堆的亲兄弟、党兄弟,家族有人扛,血脉也不用他操心。他只要到了年纪弄个清闲衙门混着,混资历都比草根升得快。成年之后家里少不得给他一门好亲事,然后他就努力摆出一副地主恶霸的嘴脸让他那长工儿子努力上进……

多完美的设想啊!

很小的时候这种想法就在心里萌芽,在郑德平五岁的时候跟着他妈关氏回娘家的时候就完善了这一伟大计划,并且努力付诸实施。

那一天,春光明媚,关氏在禀过婆母之后带着儿子回娘家。宁远侯家离郑府不远,不多会儿就到了。

进了门儿,外祖母很是慈祥地摸着郑德平的头问他:“阿郎与兄弟们处得可好?今天不用念书么?”

一语问到了伤心事。郑德平苦逼啊!他家堂兄弟里,按着年龄排,分别是郑德兴、德安、德平、德良、德谦、德俭、德恭、德芳、德让、德仁,彼时后面几个小的还没出生,德良这死孩子才三岁,上学的就前面堂兄弟四个,还有两个叔叔一个小姑姑。

郑靖业对于子女教育是很重视的,秉承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方针政策,自伤幼年读书之艰苦,聘请多位名师“教育从娃娃抓起”,用力操练这些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娃们。

这还不是最坑爹的,郑靖业要求高也就罢了,郑德平的同班同学们水平都还不错。除去两个叔叔还有德兴年纪略大,他与德安、德良、小姑姑差不多大,郑靖业就拿学得最好的小姑姑的功课来要求他,苦不堪言!

第四十四章 不可以认怂

在郑家“你这货还没个丫头学得好”绝对不是骂你,说你“跟个丫头学得一样好了”那是在夸你。事实证明,他那位姑姑书法是最好的,胆子是最大的,心眼是最多的,下手是最黑的。能比得上她的人没几个。比不上就比不上吧。

可郑靖业认为,所有子孙都应该是向上奋进的,他老人家从山阳爬到了京城有了现在的成就,他的子孙不可以认怂。就这样,郑德平被要求认真上进着,实在是太难为五岁的小男孩儿了。

郑德平苦逼着,一听他亲爱的外婆发问,登时咧了个大嘴开始哭:“好惨呐!”人家是想闲着的,偏偏要被逼读书。

关氏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儿上:“你嚎什么呢?大伙儿不是一样的学?”

此时顾益纯还没到郑家任教,然而郑靖业少年时是从顾益纯手底下混过来的,折腾学生的本事那是一脉相承,老师不管的郑靖业亲自布置任务。郑德平抽抽噎噎地复述着他那早起五更读书,白天当复读机、晚上当复印机的苦逼童年。

宁远侯夫人看来,上进有个毛线用?那会儿既没有公务员考试也没有高考,连个科举都没有,学个毛啊学?只要礼仪差不多、常识差不多、不要太白痴,拼的是爹啊!如果没有这个天份,瞎浪费那个时间干什么?不如散散心,交交朋友,扩大一下关系网、社交圈,这些才是最有用的。

所谓夸赞某家小儿郎读书用功,那也得这孩子在读书上头有天份才行。学得出来了,刻苦才算有用,大家夸奖羡慕你;学不出来,做了无用功,那是傻子,大家背后一准儿嘲笑你。虽然听说外孙子不如郑家七娘功课好,老夫人略觉脸上无光,还是安慰外孙:“学不好就不学,你姑姑那样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不靠这个吃饭,啊~”

关氏嗔道:“阿娘又在说什么呢!”

宁远侯夫人不乐意了:“你长大了,嫌阿娘烦了,阿娘说的哪里不对了?除开能被举贡的,又或是名扬海内的,谁个不是靠着荫职上来的?读书读书,有个P用!会做事就行了!乖孙,听外婆的,人呐,还是要会做事儿。聪明人活得轻松,笨人才累个半死。”

不得不说,这一套歪理绝对影响了郑德平日后的成长,一朵小花骨朵,就这么长歪了。

亏得宁远侯府是外家,郑德平去探望外婆的时间并不是太多,自个儿家里还有郑靖业坐镇,关氏又觉得儿子如果学业太差自己在妯娌中间未免脸上无光,这才让郑德平不至于走上了歪路。课,他还是上的,作业,他还是写的,就是……都学得不太咋地。

何必那么累呢?郑德平看着他家大堂兄那般努力,跟在顾鼐那小子后头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越发觉得“上进”是这个世界上最束缚人性自由发展的东西。他依旧摸鱼摸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