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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475)+番外

郑琰喘了口气,向萧复礼推销她的学校教育的想法:“他们不袭爵,还能做官。然而做官也需要考试,圣人,把一群废物收到朝廷里来,你不担心吗?”

萧复礼已经习惯了郑琰“掰开了、揉碎了”的教学方法,认真思考了:“世上有没有千秋万代的朝廷?改朝换代,大臣还有能继续高官厚禄的,前朝皇室虽然受到优待,但是能过得自在吗?如何能让子孙不偏居一府?”这样的世纪难题。

按,前朝皇室在正统天朝是受到优待的,所谓优待,乃是为国宾、上表不称臣,奉前朝之社稷、宗庙,用前朝正朔本色之旗鼓,划一块地,成为国中之国——这个地方相当之小,也就是够支撑以上生活而已。

萧复礼悚然而惊,不得不承认:“非先生,不能有此言。诚如此,当如何是好?”

学校教育、冲击荫官朝廷世家官场与开启民智、发展生产力相结合,是郑琰给萧复礼开出的药方。当然,她主要讲的是前三个,最后一个只能慢慢搞,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与时俱进,毋惧强敌。”

萧复礼牢牢记住了,咳咳,所以说,对小孩子洗脑,一定要趁早!

萧复礼这小家伙没看错,他先生家又要添丁了,时隔数年,池脩之又要再当一回爹,开心得不得了。崇道堂里在郑、李辩论的基础之上,又开始仔细推演世袭的危害。与此同时,李神策、李幼嘉、袁曼道、杞国公、应国公等应开始了游说与奔走。郑靖业明确表示了支持,文昌侯家首先响应,接着成国公等亦如是。

勋贵们想的是,钱虽然没变,但是爵位能多袭几代,这样也很好。至少荫官什么的,那是赚的,对发展家族势力是有好处的。否则这么僵持下去,再僵个十年八年的,新方案没出来,老一辈又要死几个人,己方势力便要弱,连这个都争不下了。

然后,大家发现上当了!补刀党出现了!从开国至今已经过了N代了,皇帝都换了六七茬了,就算让你袭五代,从你家祖宗开始算,你也没袭位了!所谓要继绝嗣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大家开始关心自己的利益了。

萧复礼适时表示,大家的爵位计算,从现在的爵位持有人开始算。杞国公的要求最终没有得到满足,外戚等“非匡扶社稷之功”三代之后就必须降等。户部、太府等在皇帝和宰相的监督之下,结合现在的诸侯人数,开始计算什么样的等级拿多少俸禄合适。

池脩之一开心,又推出了一个配套措施:国家自上而下地办学。天朝本就有重视教育的传统,政府也办学,力度却没有那么大。池脩之提出了以京城为中心,逐步向全国推广学校教育的建议,同步推行考试、报考官员制度。

这一回,他的提议得到了热烈的响应——分明是给大家送做官的机会的嘛!

萧复礼顺水推舟,令池脩之写出章程来。又点名让他参加了新爵位待遇的评议工作,这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全国有侯以上爵位的足有数十人,封地分布在全国各地,丰歉程度各不相同,需要一一评估,还要控制在一个不让诸侯马上觉得生活不变的程度内。又有关于皇室成员的嫡庶之间的待遇差别问题,只有更复杂。

这项活动从夏天一直计算到了冬天,才算有了初步的结果。

萧复礼与诸侯盟誓,藏匣与太庙,表示:不再改易封爵之制。

拖延了数年的争议,最终在皇帝不愿意看到朝廷养成扯皮习惯之下,得到了比较快的解决。刚刚处理完一件大事的皇帝,又遇到了新的难题:快要出嫁的平固长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郑靖业退休休养的别墅里有座水底屋子,她想要!

统治阶级内部并不总是和谐的,可以说大多数时候是不和谐的。非止是争权夺利又或者是官斗、宫斗,还包括着大鱼吃小鱼。他们不止是侵夺民田,权大地位高的也常抢权小地位低的人的东西。这个权位的高低大小,评判标准也时常变化,总的来说,是牛人抢不牛的。

有皇室成员抢朝臣的,也有权臣抢皇室成员的,哪样都不新鲜。似平固这样敢抢退休老干部的,史上也不是没有。问题是,那些退休老干部已经退休了,都萎了,势力不如新来者,被抢也就被抢了。卧槽!平固你这样抢郑老衰神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神奇的存在

所谓影响力,其表现是多方面的,哪怕你不在其位,也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帮你上别人的眼药就是其中之一。郑靖业无疑是个极有影响力的人,萧淑和在保慈宫里说了“我要”两个字后没用一个时辰,不但郑靖业知道了,连萧复礼都知道了。

非但如此,李幼嘉等、李神策等、池脩之等不久就全都知道了。池脩之获悉之后,面上冷峻,心里是暴怒。那座别业是他媳妇儿精心准备,钱且不说,其间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能做成?郑琰有钱,背后有权、自己也有权,在熙山弄的地方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为了交通方便,还出钱修了一段路,硬生生把个算是偏僻的地方弄得相当便利。特么做成之后又有一些御史蠢蠢欲动说奢侈太过一类。为了孝敬老人养老,容易么?

就因为弄得太好了,结果招了个傻子的待见。我娘子怀着身孕呢,你又闹这一出,气着了我娘子,你想找死吗?

在郑靖业还没说什么的时候,池脩之已经正一正衣冠,跑去见萧复礼了。

萧复礼对阿铁道:“来了来了,一定是这个,他肯定知道了,二娘说话做事从来就不知道避忌的。”

他们俩正在说这事儿呢——萧复礼说,阿铁听。阿铁本就面瘫的脸,更加面瘫了。平固长公主,是宫里一个神奇的存在。阿铁在心里给郑、池一脉划上个会做人、手段高的标签——与他们相处,还真是如沐春风。这些人谈不上好人,却也说不上坏,与平固长公主一比,众人都忌惮的韩国夫人简直就是仙女了!见多了平固长公主之跋扈,阿铁对她实在没好感。

每每看到自家老板尽心国事之余还要收拾保慈宫的烂摊子,应付母亲妹妹奇奇怪怪的要求,阿铁自觉虽然是个宦官,也有资格同情一下这位陛下。见萧复礼的表情实在无奈,阿铁挤出一句话来安慰他:“圣人,来的人是讲道理的。”

萧复礼:“……”

阿铁见自己的安慰似乎没有怎么见效,想了一下,又说:“纵使池尚书心有不喜,对平固长公主那里,也只是说一说,还什么都没做。圣人先周旋着,再想办法也不迟——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吧。”不然你又要头疼了。

萧复礼:“……,阿黄,我给平固造一座一样的水晶屋,成不成?”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阿铁被萧复礼叫成阿黄,听得嘴角一抽,躬下了身:“只怕花费太过。”

萧复礼还要说什么,池脩之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他连忙坐正了。

池脩之果然不是来闹事的,虽然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从本质上来说,池脩之是标准的“家国天下”,家在第一、国在第二、天下第三。老婆怀着孕,这种事情他不想闹大,打头压下去就压下去了。

萧复礼带着一种“肇事熊孩子的明理家长”的心虚表情,尴尬地笑了一下,招呼池脩之:“尚书近来可好?前番廷议幸得尚书之策,方解相持之势。尚书曾出外数年,如今朝中无事,尚书正可多与妻儿相处。”

池脩之道:“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为本份。自认无负于人,却忽地听说,平固长公主似有非常之举,不知是何道理?”

论装X功夫,萧复礼是拍马也赶不上池脩之的,弯弯绕绕的绕不过人家,萧复礼尴尬地道:“二娘孩子心性,顺口说说而已,我必不令她扰到老相和先生的。”

池脩之语重心长地道:“圣人,臣知圣人处境艰难,皇太后止此一女,自然宠爱万分。然则爱之适以害之,长此以往,唉!眼下这事臣便是不追究,郑相亦权当笑话听了,要纵容下去,下次长公主见人田园秀美想要,当如何?长公主再想要封户,又当如何?长公主欲侵夺民田以肥己,圣人不追究,大臣们也是不答应的。界时铸成大造,圣人想救她都来不及了,皇太后也只能徒自伤感了。”

萧复礼暗中赞赏,面上愁苦道:“我知道,我知道。尚书也说皇太后钟爱此女,我……”

“纵其私欲,是纵容她犯更大的错,人的胃口是会越来越大的。要封户、要田园都还算是小事,君家公主,多好议政!未嫁而使驸马为光禄大夫,及下嫁,觉得光禄大夫位置太低不够光彩要再讨要高官,圣人要怎么办?到时候,长公主会说,以往要什么给什么,圣人何惜一宰相?”

萧复礼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池脩之却转移了话题,用坦诚地目光看着萧复礼:“臣不知长公主是要另建别业,还是要占用郑相公的别业,臣只知道,如果要那水底屋子,是只此一家的,那些玻璃似乎没听说别家能做出来。将作若想做,或许可以,只是臣妻为造些物,光是耐用的玻璃就花了几年光景才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