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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89)+番外

新昌郡主就这样被关进了小黑屋,等她再出来,已经是天地变色了。

萧令行对池脩之的态度本不友好,这回甚至想把长女嫁给池脩之,绝不是他的脑袋抽风。他得了一位经天纬地之才。

跟女儿呕完气,萧家的男人们已经习惯性地不说老婆:“你怎么教的女儿?”了。教,是教不好的,这是共识。

新昌闹了这一出,萧令行再自信,也要重新考虑一下要不是换个女儿嫁池脩之。

有现成的军师,萧令行当然要去请教请教。

东宫新操盘手名叫李神策,生得身形颀长,眉目疏朗,三十来岁年纪,一派风流举止,口才极好,思路清晰就是他,为萧令行点燃了一盏明灯。

萧令行也是个苦逼的娃,自打他被封为太子,太宫僚属就没有能在他身边呆得长了的。他爹选人的时候觉得人家千好万好,没多久就把这千好万好扔进了垃圾堆。萧令行身边没有一个固定的顾问班子,根本来不及培养熟手,给出的主意也是互不兼容,把萧令行绕得头晕眼花。

现在不同了,他有一个主心骨。也许是前世有缘,萧令行看到李神策的第一眼就入了心,愿意听他说话。

李神策亦是世家子,行止却像流氓,思维更流氓。因为太流氓了,什么都要戳出来,一张嘴巴毒舌已极,人缘极差,能把亲人外人都得罪遍了,李神策也是个神人。家中不敢让他出来拉仇恨值,也不想让他出仕,所以一直都只是白身。他也不急,整日里白衣散发,畅游山水之间,就等着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熙山林下,他遇到了正在苦逼中的皇太子。

萧令行还想摆一点风度,李神策直白地说:“太子满门祸在旦夕,尚有闲情纵情山水么?”

“圣人年近七旬,古来罕有。诸王发难,只能在这几年间,眼下是殿下最难熬的时候,成,一步登天,败,碾入尘埃,实是危急存亡之秋。”说完,甩袖就走。

萧令行自然不能让他走。

他扒开了光鲜亮丽的衣服,把光溜溜的利益关系扯出来给萧令行看。

“今诸王环伺,小人当朝,太子意欲何为?世家可靠耶?非也。夏氏,东宫妃外祖家,亦是齐王妃母家。陈氏,殿下岳家,亦是秦王岳家。其余概莫能外。其心忠乎?其意纯乎?唯利是图而已。殿下能给他们多少利?欲壑难填,殿下是养不熟这些人的。”

第八十四章 再添此一仇?

“诸王名为太子之弟,实为太子之贼。成年诸王,与殿下结怨日久,岂能一日而消。与他们和解,是舍本逐末。”

“诸相,各有计较。当今四相,最可虑者非郑靖业,叶韦蒋与诸王各有联系,首要防着他们为诸王谋利。郑氏与诸王无牵涉,太子何苦与之结怨?不能引以为援,亦不须与之为敌。日后殿下秉国,多少个郑靖业收拾不了?”

“至于忠臣,”冷笑摇头,“既是忠臣,自然不会三心二意,他们忠的是礼法,首先忠的就是圣人,一旦殿下与圣人起冲突,谁会忠于殿下呢?”

“可叹殿下立于朝上,却是举目无亲的。所能依者,唯有天子!”

萧令行被点醒目前的危机,也指明了问题的症结之所在——皇帝。自然是以太子之尊礼贤下士,长揖相谢。李神策也坦然受之。萧令行见他这样也明白了,这货就是来投靠自己的,马上问:“计将安出?”

李神策的行动计划更流氓:“殿下唯纯孝而已。使小人不能离间,使圣人与太子父子一心。”你跟你爹混还想要脸?怎么不要脸怎么来,怎么肉麻怎么来,你能当他的小心肝儿你就赢了!别跟人打架,更不要主动去惹人,谁打你了,你就跟你爹哭。

“既是以亲情动人,殿下对诸王就要友爱,尤其是二十四郎,苗妃所出,圣人钟爱,殿下要比圣人更爱护他,圣人才能放心把身后事交给您。对卫王与长公主就要亲近,圣人兄弟姐妹几十人,所余者唯数人而已。庆林长公主与陈氏有宿怨,然与东宫无怨,殿下为什么要为外戚陈氏而对自己的姑母存有敌意呢?岂不令宗室寒心?殿下姓萧,只能姓萧,不姓陈,也不姓别的什么姓。”

“顾益纯,天下名士。人是懦弱了些,眼光还是有的。品评人物从未有失,齐王为何时时纠缠于他?他一字未露,显见并不看好齐王。殿下此时怎么能为陈家再添此一仇?”

中心思想就是萧令行最近要装孙子、做好人,谁对他不好,他都要对人家好,让快要死了的老皇帝放心地把家业交给他而不是临时修改遗嘱。萧令行还是有些为难的,他不在意礼贤下士,也愿意巴结他爹,但是对于宿敌,实在是拉不下面子。

李神策冷笑道:“殿下还有旁的办法不成?不听我言,太子不如举家投环,免得日后受辱。忍一时之气,待太子大权在握,总能找回来的。”

萧令行道:“圣人是我父亲,再无他言。长公主是我姑母,我当敬之。诸王是我兄弟,我当友爱之。除此之外,再难低头。”

“好!”李神策双掌一拍,“殿下只虚与委蛇便可。”

联姻的主意也是李神策出的,这是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挖墙角。顾益纯是郑靖业的墙角,池脩之是顾益纯的墙角。

联姻也只是为了表明一个姿态,一个和解的姿态。与庆林长公主和解,与顾益纯和解。那是姑妈家,也是陈氏开始做得不地道,东宫只要把姿态放得足够低,和解也是有可能的。

顾益纯的儿子太小,正好拿学生顶上。如果成功,这个女婿可是实打实的拉拢过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大娘这般胡来,顾益纯还会答应这门婚事么?”萧令行担忧着。

李神策在太子跟前还是那般随意,抓着自己的长头发玩:“殿下非止一女。”太子次女亦是庶出,年仅十四,其母却是个良娣,还在世。良娣也是世家出身,姓傅,是傅含章他妹。比新昌郡主还显得金贵些。

当新昌郡主从小黑屋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爹想招池脩之当女婿。坏消息是:新娘不是她。

自从与东宫对上了,郑靖业系也好、庆林长公主系也罢,对东宫的消息就格外关注。原本没有探子的也开始派探子了,原本只是普通的眼线,现在也加强力度了。两边都接到消息,萧令行对一位真隐士礼貌周到,直说“我得李神策如鱼得水”。

而且,自从有了李神策,东宫的行事风格也是一变。原本萧令行已经注意到了要跟他爹打好关系,却没有做得这样全方位。这让立志扳倒东宫的人感觉到了威胁,郑、顾二处皆收到了东宫示好,心中更不自安,默契之下,自是要开个小会。

话题由郑靖业起头:“两月时光,东宫似是长进不少,待人温和有理,孝悌仁厚,不惑于小人。圣人见此,想必也是欣慰的。”东宫破天荒地训斥荣国夫人为人倨傲,一点也不像已故夏皇后的族妹。

顾益纯接棒:“太子四次见我,做足了礼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庆林长公主毫不犹豫地下了这个结论,并且充份展现了本朝公主能干政也是有能力做基础的,“他本来是个大度的人么?就算是脑袋上挨了个雷,他都不见得能开窍。物反常即为妖,人反常要作耗!我做了他三十多年的姑母,三十多年加起来也没有这两天从他嘴里听到的好话多。你们两人到现在还婆婆妈妈,真是有趣!”一句话把当朝首相与海内名士统统扫了进去。

顾郑二人挨了女人骂,顾益纯咳嗽一声:“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谁也没说就此束手就擒。”老婆骂人,老公跟着道歉。

“咳咳,正是,”郑靖业跟着他师兄一起圆场子,“这不剖析着么?缓兵之计我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计倒是好计,可惜了出计的人。这个李神策,是个什么样的人?”号称人肉计算机的郑靖业都能这样问,可见李神策隐藏得有多么深了,“说是李氏的人,也只知道个名字罢了,竟没什么履历可供参详,实是奇怪。”

坐在他对面的顾益纯脸上略显尴尬,他世家出身对这些本应该很熟的,居然八不出李神策的黑历史,一张风韵犹存的老脸险些挂不住。

庆林长公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说这样一个人,见识也是有的,李家不至于藏着掖着呀!使东宫早见李神策,你我俱无生路矣,”说着说着习惯性地攻击世家,“那样的人家,有个歪瓜劣枣都要捧作仙丹一样,没道理真有几分见识却被雪藏。”

“也不是,”郑靖业用他那充满阴谋思想的脑袋分析着,“有见识的人,谁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呢?”事情证明,郑靖业还是一个正常人,没办法理解李神策那颗神奇的大脑。

顾益纯一直在努力地根据李神策显露出来的言行分析他这个人,不知道一个人的经历,却不难根据其言行初步判断他的为人:“这是个赌徒。”一个政治投机客,顾益纯难得做了详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