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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90)

祝知宜缓着语气道:“梁君庭,不是求,是帮。”

“这是梁家的江山,帮你也是帮她自己。”蜀西失守,下一个池鱼便是南疆,祝知宜都准备好劝说对方的长篇大论了,谁料梁徽答应得很干脆:“好,朕去函借兵。”

“……”他没想到梁徽这样能屈能伸,祝知宜道:“还是臣去吧。”

梁徽去函长公主不至于一口回绝,但总归是要趁机嘲讽刁难几句的,然后趁火打劫,梁徽现下已经够难的了,他不想再让他们的主帅去看别人的脸色。

长公主乃一届巾帼,自然也深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回信很快,但借兵的条件是仗打完了要给南疆提军饷。

“……”祝知宜头疼,梁家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计,一个比一个小心眼,好像这不是他们自己家江山似的,这一仗打得劳民伤财国库亏空,哪里还有钱给她提军饷,但祝知宜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第61章 风雪故人来

长公主得了承诺也爽快得很,援军很快就进了蜀西。

南军训练有素,援兵一至梁军土气大增,与夷兵在岷山浴血奋战,极为艰难扳回一局。

这仗已经打了两天一夜,梁徽欲乘胜追击,祝知宜担心他身上的伤,道:“皇上先上城墙挂旗,剩下的交给臣。”

梁徽杀红了眼:“哪儿有士兵在前冲锋陷阵、将领畏缩在后的道理,继续追!”

祝知宜不再多说,与他并肩带人将蕃军主力逼至峡关。

甲光向日金鳞开,剑影刺破雪光,祝知宜与梁徽在刀枪、长戟、血声中穿梭,于刀光剑影中偶得短暂的对视,又马上被迫转身面对各自逼近眼前的敌军。

谷道狭窄,大军行进缓慢,双方都只剩零星人马顽抗,刀戈锵声中,只听得一个缥缈的声音自天而落:“清规,许久不见。”

祝知宜挥剑的手一震,倏然抬头,怔愣的一瞬,梁徽迅速靠过来为他挡掉了突袭的一剑,斥道:“专心!”

祝知宜敛下神思,跃身而起,直直向那道声音杀去——

擒贼先擒王!

他以为自己和这人早就该见面了,没想到这一面竟来得这样迟。

涯边的青年白袍飘扬,歪头浅笑:“清规还是一点没变的。”

“好想你。”

梁徽即刻投去阴鸷的眼神,青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祝知宜一言不发,剑门直指那人,招招都用了狠劲,风声鹤唳,剑尖点雪,衣袂猎猎作响

对方慢条斯理地化解他的一招一式,故作伤心道:“故人重逢,同门见晤,清规真舍得狠下杀手。”

祝知宜知剑花狠厉,语气却冷静,提醒他:“钟延,早在四年前你便不是祝门之人了。”

钟延的面具终于被撕开一道裂缝,带笑的眼变得阴鸷,跃身而起,招招回还,字字诘问:“是你不肯原谅我!你从来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他有些痴地喃道,“以前不会,现在还是不会!”

祝知宜义正言辞:“对!不会!你策反谋逆,勾结外敌,不忠不义,我永远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钟延仿佛听闻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不忠不义?”

“是,我狼心狗肺,你看不起我,策昭最有情有义了。”

“那他呢?”钟延的长空剑尖忽然直指梁徽命门,笑容嘲讽,狠狠刺下去,“这个半吊子狗皇帝呢?!”

“祝知宜,你别忘了是姓梁的害你祖父身败名裂命丧黄泉,害你仕途无望被圈成禁脔,怎么?当上君后就把这一切屈辱都忘了?享了荣华就要给姓梁的狗皇帝卖命?你怎能甘做姓梁的狗卒,你口口声声坚守的道义、清正也不过是不值一钱的欺世盗名。”

祝知宜飞身重重挡下他袭向梁徽的剑:“大胆!!!竟敢刺杀天子!”

祝知宜极其讨厌别人用剑指着梁徽,面色极冷:“别为你的大逆不道狼子野心找借口!你现在回头,劝福王投诚还有机会。”

“机会?你跟我说机会?!你和你那位好祖父给过我机会么?”人人都说祝门长孙高洁心慈,是玉观音,是活菩萨,可分明那人的心是最硬的,说一不二。

钟延的目光带上了怨恨,“福王绝不会投诚,你死了这条心吧。”

祝知宜已无话可说:“那便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钟延笑得玩味:“我的好师兄,我的本事还是你手把手教的,还记得吗?道莲剑籍是你一招一式亲自带我练下来的,是你陪着我熬夜过的第九重,如今我已修成大满不环金身,师兄是不是后悔得紧?”

祝知宜为他祝门有人助纣为虐感到羞愧,肃声喝斥:“是啊,后悔,我不该养虎为患,你也别再叫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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