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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余温,你我余生(180)

作者: 嘉言Lori 阅读记录

床上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睡在自己那一边,小朋友那侧的床头灯再也没开过,之前为她买的枕头和枕头旁的斑马纹眼罩也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好几次,路寒闭着眼睛幻想那个温热的身体就在旁边,只要自己稍微伸出手就能碰到,或者只要自己睡着,等醒过来怀里就有个软乎乎的人。

可是,没有。她伸手摸过,没有。

可是要我怎么做呢?

她问自己。

答案是不知道。

误会一环扣一环,最初的解释机会丧失了,后面就再没有“完美时机”。一起丧失的,还有信心和信任。小朋友大概失望极了吧。一个妄自尊大的、不负责任的路寒,一个畏畏缩缩、虚弱逃避的路寒。

都是我啊。路寒自嘲地想。

假期最后一天,她做了一个决定:停止抑郁症治疗。

黄医生的心理干预治疗效果并不明显。倒不是他业务不行,而是路寒本身对这种方式比较抗拒,又经常跳出“病人”的身份,站到上帝视角来看自己、看这场治疗,最后效果总是折扣上再打折扣。

药物她本打算继续服用,但是久了很容易产生一种被控制的感觉,以及一种虚假感。那个药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她精神放松,产生愉悦感。不断地说话,不断地吃东西,并且感到愉快。但对于一个长期以痛苦作为精神内核的人来说,愉悦感越强,虚假感也就越明显。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那么抑郁了,但也不是她自己了。加上和小朋友的关系进入一种冷冻期,她半理性半赌气地停止了心理干预治疗和服药。

如果有什么严重的后果,那就来吧。

也是在假期最后一天,路寒问小朋友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得到的回复是“有安排了,要和同学去野生动物园”。

原本,路寒想着在假期尾声挽回一把,毕竟一旦开始上班上课,两个人都忙,一忙可能就真的错过再错过,最后所有的机会都没了。但得到这样的答复却又好像在意料之内。悲观如她,原本也没有真的相信小朋友会答应。只是等这个结果真的掉下来,摆在面前,她还是难过极了。

严忆竹倒也没有骗她,那天她们班有同学组织了四五个人一起去野生动物园游玩,她也早就一口答应了。有金陵本地的男生甚至开来了自家的车。

野生动物园比较偏远,她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到市区,所以就没答应路寒的邀约。

而且,她还在生气呢。

她理想中的恋爱关系,至少两个人是坦诚相对的,有困难要一起承担,没有秘密,没有隐瞒。

虽然在路寒这件事上,她有过迟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求太多了,涉及到了路寒的隐私。但鉴于路寒没有解释(因为主动的被动的原因),她还是决定先生着气(又怕太生气让路寒伤心,抑郁症更严重,所以又克制着,没有一气到底)。

野生动物园没有想象中好玩,也可能是因为严忆竹有心事,总是心不在焉,没有充分感受到其中的乐趣。那些动物远远看着都不像真的。他们坐在车里也没敢靠太近,既是怕吓到它们,也因为看了新闻怕被动物们攻击。所以就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

下午三点多,一看回城的路几乎全线飘红,“司机同学”有些焦虑,便提议回去。一行人还没逛完就又急急忙忙往回赶。刚上高架,就彻底堵上了。来的时候不到一小时的路程,回去开了足足三小时。到最后,整个车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司机更是累得几乎右脚抽筋。

到了市中心,反而好走了一些。大家都饿得不行,纷纷提议先去吃饭。严忆竹本不想参与关于吃饭的讨论,结果扭头一看,这不是“一一”那条街吗?再一看,“一一”的小招牌正在前面闪着。她指了指,说:“要不去那家吧,我之前去过,还不错。”

开到近前正好有个车位,司机问大家意见,没有人反对,就都下车走进了“一一”。

余天舒似乎不在。二楼没有客人,严忆竹一行五人坐到了窗边。她扭头看到路边的梧桐树,因为高而茂密,拢在了路灯上方,想到去年也是国庆假期,和路寒一起来这里,她说这是金陵最美的街道。

好快,一年过去了。

那么多事发生过了,又好像没了踪迹。严忆竹心情沉重起来,心里是难过的。

五个人各自点了些简餐、小吃,竟然也摆满了一桌子。大家说说笑笑,喝酒拍照,也没有人注意到严忆竹的低落。

“果然是你,稀客呀!”一个娇柔妩媚又有些夸张的声音由远及近,这桌所有人都被吸引得看了过去。

是余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