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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51)

“我答应爷爷不去动他,不过他自己要作死也怨不得我了。”

贺予涵的声音冷酷,纪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等谢宁走了,她略带不安地问:“你二叔怎么了?”

“没什么,”贺予涵不太想说,纪皖的脸沉了下来,他顿时想起纪皖刚才抱怨他什么都不和她说,立刻改口,“我拿这个换爷爷同意让我们俩在一起。”

纪皖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和你二叔又有什么恩怨?”

“那年我出车祸和他脱不了关系,”贺予涵轻描淡写地说,“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查清楚了,就等着拿这个做筹码交换了。”

怪不得那天贺宁就算暴再怒,也还是轻易地就同意了他们俩的事情,这同室操戈的丑闻一传出去,不论谁胜谁负,最后都是贺家受到伤害。

纪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生活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贺予涵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我可怜吧?”贺予涵的声音有点委屈,“以后我只有你疼我了。”

纪皖的脸愈发红了,贺予涵越看越心痒难耐,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口感有些不对,贺予涵困惑地抬手摸了摸,顿时声音都变了:“皖皖,你过敏了!”

接诊的医生都认识纪皖了,看着病历训斥着:“你这姑娘怎么回事,自己的体质知道不?酒精过敏,你这接二连三的不是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吗?这张脸是不打算要了吗?”

“我的错。”贺予涵诚恳地道歉。

“幸好这次不严重,”医生的口气稍微松了松,刷刷刷地大笔一挥写上了几个字符,“以后不能碰酒,连酒沫子都不能碰。”

这怎么能想到连唾液里的酒精都能让纪皖起疹子啊。

贺予涵在心里腹诽。

出了医院,纪皖一直忍着的笑终于憋不住了,一直笑到了家里,贺予涵悻然,不过也不敢再亲了,幸好两个人已经心意相通了,纪皖的卧室就没了用武之地,两个人一起睡在了主卧里,相拥而眠,渡过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周末的时候,纪皖脸上的红疹就退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去看了姥姥。

纪皖原本想着让姥姥搬到一起去住,也好有个照应,可姥姥却不愿意,她住在这里挺好,周围的邻居都是相熟的,好几个都是一起住了十多年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大家在小区里唠嗑,日子过得不算寂寞,这两天社区还请来了老师,在庭院里教大伙儿唱戏,姥姥年轻的时候去过合唱团,底子很好,学得很来劲。

纪皖头一次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坚决没让舅妈把房子卖掉,这样丰富有趣的生活,就算是再富裕的物质也无法比拟。

老人家一个人住着总让人不放心,贺予涵就专门替姥姥安装了室内报警系统,纪皖从手机上就可以看到姥姥客厅和卧室的动静,以免老人家年纪大了发生什么意外。

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收拾完碗筷,大家坐在院子里闲聊,姥姥给他们唱了一段刚学的越剧《桑园访妻》,咿咿呀呀的很是有趣,临走的时候纪皖都恋恋不舍。

“皖皖啊,”姥姥把她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俩这算是定下来了没?什么时候要见家长啊?”

纪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俩早就三级跳到了结婚,贺宁怎么也不可能来配合她和姥姥见面商谈两家的婚事。“姥姥,其实我们俩……算是在一起了……”她斟酌再三开了口,“我们也不追求什么形式,这样挺好。”

姥姥惊愕了:“这怎么行!好歹双方家长总要见一面,就算再简陋也要有个形式,要不然你会被他们家瞧不起,不行,姥姥要和小涵好好说说。”

纪皖拽住了姥姥委婉地说:“姥姥,现在都是新观念了,我不在意的,真的。”

姥姥看着她,神情一下子消沉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絮叨着说:“你们年轻人的观念我真是不懂了,姥姥还攒着钱要给你当嫁妆呢,好歹要办个酒席吧,姥姥养了你二十多年呢,怎么能这样不声不响就被人娶走了,这样姥姥以后去了地底下都没脸见你妈……”

一提起纪淑云,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纪皖勉强笑了笑,她深怕姥姥担心,终于妥协:“姥姥,我和他商量一下,过阵子看看再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怕麻烦。”

姥姥这才高兴了起来:“这才对嘛,他们家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大孙子要结婚了,还能不热闹点,你们啊,就是不明白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心思。”

纪皖只能苦笑,贺宁要是能和普通老人家一样的心思,那就不叫贺宁了。

“皖皖你要加把劲啊,姥姥还想在走以前看到你的宝宝呢,一定和你小时候一样,你小时候可好看了,像洋娃娃一样,看到的都想抱抱你……”姥姥絮絮叨叨地扯了很远。

“姥姥你胡说什么,你要长命百岁的。”纪皖忍不住抱着姥姥的胳膊撒起娇来。

姥姥记挂的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如果和贺予涵说,他肯定能给她一个盛大的宴席,可纪皖却不得不考虑贺家的感受,更何况要是婚宴上没有男方家长的出席,姥姥肯定能看出些不对劲来,又要难过了。

贺予涵已经在贺家四面楚歌了,她不希望再替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没过几天又是贺家全家聚餐的日子,纪皖琢磨着,既然现在他们俩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还是应该把贺家的长辈当成自己的亲人,如果贺宁对她有了那么一丝好感,再让贺予涵去说个软话,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长的餐桌旁,气氛莫名有些紧张。这是自那次冲突后,全家第一次到齐,前几次贺予涵都找了各种借口没回来。

纪皖坐在贺予涵的身旁,距离主位就一米远的距离,大家都到齐了,贺宁才从楼上下来,目光扫过餐桌,在纪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纪皖只觉得那目光森冷凌厉,所到之处好像要被刺穿了似的。

“吃饭吧。”贺宁沉声说着,自顾自地夹起了一块排骨吃了起来。

四周这才有声音响了起来,纪皖闷头吃饭,倒是贺予涵,舀了好些她爱吃的菜放在她的盘子上:“慢点吃,安婶的菜烧得很好吃。”

安婶在旁边高兴地接口:“小少爷你喜欢吃哪个?里面还有,我给你们多盛点来。”

“红烧萝卜好软,很好吃。”纪皖尝了一口称赞道。

“冬吃萝卜夏吃参,大夫人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这种烧法,”安婶笑着说,“她就喜欢吃软的。”

纪皖迅速地瞥了贺予涵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微笑着说:“知道了,下回我在家也烧得软点。”

对面的贺予灵娇笑了一声:“哎呦,大哥大嫂看起来真是恩爱,真是温柔乡英雄冢啊。”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是滋味,贺宁握着筷子的手显然滞了一滞:“好了,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都白学了?”

餐桌上重新安静了起来,就连贺予彤也乖乖地吃饭,偶尔挑出一些不爱吃的香菇和葱,还做贼一样,一边偷偷看着贺宁一边塞在了盘子下面。

贺宁只当没看到,眼看着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咳嗽了两声,神情严肃地说:“今天既然大家都到了,有些话我就在这里说一下。”

大家也都停了下来,纪皖潜意识觉得这话可能和她有关,不由得看了贺予涵一眼。

贺予涵在餐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冲着她安慰地笑了笑。

“予涵既然已经结了婚,我们家就多了一个新成员,”贺宁缓缓地道,“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到此为止。家宅安宁,是最要紧的事情,你们都懂吧?”

他的目光威严地在餐桌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贺予涵的身上。

底下的人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贺予涵漠然点了点头,就连贺予彤也脆生生地加了一句:“爷爷我知道,要团结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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