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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26)

作者: 脆桃卡里 阅读记录

原本宗室对此颇有微词,一则皇后身为女子,历来被视为不适于参与祭祀之事;二来皇后不信神佛,一个心不虔的人,又怎能祈愿得来天神庇佑。

但皇后第一次亲祭时,便怀抱神龛,在雷霆大雨中祈愿:若她身在此位不合神意,便请求天雷降罪,将她劈作飞灰。

那时天空中布满蛛网似的闪电,雷鸣声轰隆不绝,哪怕是站在屋檐下,也要惊惧于那狂蛇一般的闪电。

皇后却身姿笔挺,在万人眼前丝毫不畏地跪坐在旷野之上。

过了没多久,那雷霆竟渐渐散去,狂风骤雨也停歇下来,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无风无雨,比起之前堪称温和,仿佛在有意安慰皇后一般。

从那之后,哪怕是再古板的宗室都没话说。

而先任国师也适时布道授课,讲到不信神明之人依然有被神明庇护的权力,这正证明了神的博爱。

人和神都认可了皇后的位置,皇后便再无阻挡,成功将皇家祭祀把持在自己手中,直到今日亦是如此。

皇家祭祖先要祭天,然后祭地,再行宗庙祭祀。

祭坛下候着乌泱泱的一大片,鹤知知跪坐在最上首,身后是与皇家有亲缘血脉的朝臣,以及受到皇后邀请,一同进宫来参与祭祀的人。

金钟敲响,那厚重的声音一圈圈涤荡开,礼乐编钟随之起奏。

大殿四角屋檐下,膺人穿着长袖随礼乐翩翩起舞,风铃不断清脆撞响。

皇后从后殿请神龛,一路经过南门、西门、东门,每过一个门,便要在各香案前跪下,行三叩礼。

终于行到前殿,皇后又顺着玉石长阶三步一跪,直至登顶。

这会儿的日头有些炽烈,鹤知知仰头看着皇后的背影,不得不眯起眼。

今日从天不亮的时候母后便开始忙碌,又要跪这么多次,母后一定辛苦至极。

也不知道她前些日子给母后送去的那对护膝,母后穿戴上了没有。

那是她叫宫里针线活儿最好的绿枝仔细缝的,比照着母后的尺寸,很是厚实温软,比她前年自个儿缝的那半吊子护膝好用多了。

但凡皇室家祭,母后总是以最高的规格,也是最累人的。

偏偏鹤知知也只能跪在这儿看着母后受苦,无法分担一二。

皇后终于爬完了长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扶起,皇后垂头向那人行礼。

鹤知知目光稍动。

平民百姓祭祀,除了坟前,大多还会去神祠,向膺人祈福。

皇室家祭,自然是向国师祈福。

为了体现皇室的尊贵,睢昼今日穿着花纹繁复的缂丝白袍,白袍上所有花纹皆是用庄重的黑色丝线一层层绣出。

轻薄的长袍在风中猎猎轻扬,在日光下团着一圈柔光,映衬着年轻国师俊朗无暇的面容。

真好似神人一般。

有这样的国师,大金自当受到神明庇佑,自当国泰民安。

身后轻轻的赞叹声传来。

鹤知知也不自觉地看着睢昼。

睢昼难得地将乌发以一玉冠束在脑后,露出剑眉,线条凌厉流畅的下颌,飞扬的鬓角与长颈。

睢昼的这般打扮很少见,端庄之余,却也与世俗中的少年郎更为相似。

若他身在俗世中,定然也会惊艳一方。

身后的人全都站起身来,福安也来扶鹤知知,鹤知知这才回过神,跟着站起。

至此,皇后的任务便已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坐在凉亭中,等待国师主持接下来的祭礼,其余人也不必再跪着,可自由交谈走动,只待到自己的次序时,再上前受礼。

鹤知知朝凉亭走去。

皇后坐在软椅上,身旁小桌上摆着花茶瓜果。

鹤知知蹲下来,想给皇后捏捏膝盖,皇后却将她拂开。

“多大人了,在外面动不动就蹲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鹤知知有点不高兴,但不待她说什么,身后已来了一批又一批向皇后请安问好的人。

鹤知知只好退到皇后身后,依次向那些宗亲行礼。

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眼熟之人,鹤知知的脸色登时一冷。

景流晔自然察觉到了鹤知知的态度变化,饶有兴致地一笑,并不在意,先向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见到他,笑着将他招过来,絮絮地问话。

“你家祖可都健朗?”

“劳娘娘挂记,祖母、母亲都很好,自从听闻臣今日要入宫随祭,都很感念娘娘的恩德,气色比之往日更要好数倍不止。”

皇后被逗笑,掩唇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嘴甜的才好。”

鹤知知在皇后身后颇为不平地努努嘴,难道她不好么?母后干嘛对那世子和风细雨,对她却横眉冷对。

越想越觉得这世子果然不是个好的,那种一听便是假话的漂亮话也能说得出来,真不知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