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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10)

“这还差不多,”晏恣松了一口气,“辛叔干什么去了?”

“我让他去采办些这边的特产,等你这里完事了,我便眼看着又要出去跑商了。”辛子洛叹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这才和你没聚几日,真舍不得走。”

晏恣听得心痒痒的:“你这次去北边还是南边?好玩吗?听说西北那边的草原一望无际,那草都能和人一般高,马跑上一天都还看不到草原的边。”

辛子洛又惊又喜:“是啊,这个季节去那边最是好玩,沿途的风景很美,你想去吗?跟我们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晏恣犹豫了片刻,她的确有这个打算,想要跟着商队出去见见世面,看看有什么行当可以赚银子,她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打算像普通女子一样嫁人生子,也总不能让家里养她一辈子吧?更何况,吴婶和母亲会渐渐老去,到时候要靠她挑起家里的大梁。

“好,等这场蹴鞠比完,我和我娘商量一下。”

辛叔不在,这铺子就成了晏恣的天下,惬意得很。两个人谈天说地,不知不觉便到了巳时。

到了曲府校场,球门已经修好,另外三个人也在了,曲宁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颠着球玩,霍言祁则和卫予墨在一旁聊天。

一见到他们俩,曲宁长出了一口气,乐不颠颠地迎了上来:“就等你们俩了,迟到了,罚球三个。”

卫予墨也笑了:“来了就好,子洛,快,我昨日在书院里翻到了一本蹴鞠的孤本,上面有两个出其不意致胜的妙招。”

晏恣拽了一下辛子洛,辛子洛大步上前,经过霍言祁的身旁,冲着他点头示意。

霍言祁忽然开口道:“看起来今日子洛心情不错。”

辛子洛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晏恣,嘴角露出了微笑:“是,到时候球场上一较高下。”

简单地讨论后,四个人又分为两组,不过,这次是霍言祁和辛子洛一组,曲宁和晏恣一组,这下两队人高下立判,霍辛二人明显占了上风,曲晏二人几乎被逼到场地的角落。

只是霍辛二人虽然压了一头,也只是在一开始大力激射贯穿球门进了两球,中途一直被晏曲二人干扰射歪了两个撞在球杆上,有一次甚至猝不及防被晏恣从后场带到前场,霍辛二人合力围堵时晏恣一脚分给了伺机而动的曲宁命中了球门。

这一场蹴鞠打得晏曲二人筋疲力尽,霍辛二人却除了呼吸声略重之外,神色如常。

晏恣整个人躺在草地上成一个“十”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曲少爷则躺在躺椅上,身旁两三个美婢伺候着,喂水的喂水,打扇的打扇,捏腿的捏腿,叽叽喳喳的,甚是热闹。

游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十来个人手捧着托盘鱼贯而入,三下五除二,在校场外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将点心和茶水放在了桌上。

“诸位公子辛苦了,用些点心歇歇。”领头的一个恭谨地说。

杯盘都是景福楼的,盘子解开,香气四溢,香酥条、八宝粥、玫瑰酥、翡翠奶黄包……

晏恣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三步两步便冲了过去,夹起一个奶黄包就往嘴里送,不一会儿便鼓起腮帮子赞道:“曲宁你还真够意思啊,哪里发财了?这么大手笔。”

曲宁纳闷地挠挠头:“我……没有啊……”

曲府的管家一溜儿小跑到了曲宁面前,耳语了几乎,曲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地说:“你们先吃,家里有客人来,祖母让我去见见,去去就回。”

除了晏恣,另外三个人对点心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用了些粥。不过,送来的茶叶香气扑鼻,下人在旁边架了炉子,现烧现泡,甚是讲究。

卫予墨呷了一口,只觉得醇厚甘香,忍不住赞了一句:“好茶。”

霍言祁看着那水中的茶叶,嫩绿匀齐,芽芽直立,汤色清澈;抿了一口齿间流芳,后味悠远。

他眼中露出惊异之色:“这是特等的龙井,向来就是贡品,居然能在这小小的洛镇喝到,实在难得。”

“茶烟一缕轻扬,兰芝数动沁香,”卫予墨浅抿了两口,赞叹道:“不愧是上好的贡茶。”

辛子洛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纳闷地道:“这就是那传说中一两茶叶一两金的茶叶?喝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

晏恣口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揪着胸口气急败坏地问:“什么?我这杯茶要几十两银子?”

霍言祁看着她,抿紧的嘴唇忍不住微微上翘,正色道:“只怕你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

“我……姓曲的……这个败家的怎么不给我银子,喝什么劳什子的茶!”晏恣对着茶叶怒目而视,好一会儿才一拍桌子,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今天我要喝个够!”

她一口气喝了两杯,看得卫予墨直摇头,这样喝法,真是牛嚼牡丹,浪费了这好茶。

还没等她喝够,曲府的管家回来了,歉然道:“对不住各位公子,我家少爷有些不舒服,来不了了,老太太说,你们请自便。”

四个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第9章

少了一个人,再练也兴味索然,再加上晏恣喝了好几杯茶,一跑起来肚子就哐当作响,大伙儿歇了片刻便出了曲府。

曲宁随身的小厮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了出来,追上了他们:“不知道哪个人在老太太面前嚼舌头,说是要踢断你们的腿,老太太吓坏了,不许少爷和轶勒人比蹴鞠了,少爷正和老太太磨着呢。”

“那……能磨成吗?”卫予墨皱着眉头问。

“肯定能。”那小厮斩钉截铁地说,“老太太疼少爷得紧,磨不过少爷。”

晏恣呆在原地,脑子里一声声地闪过昨晚的卦象,这……真是诸事不顺!

一旁的霍言祁瞟了她一眼:“晏大师,你倒是再算一卦,这是什么风向?”

晏恣冲着他怒目而视:“你这人太不厚道,到时我叫了爷爷,难道你就可以逃走不成?再说了,我原本就是个没爹的,爷爷是谁也不知道,叫了便叫了,你呢?认个轶勒人当爷爷,你亲爷爷非得打死你不可!”

霍言祁的脸都绿了:“一派胡言!”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不许再说风凉话。”晏恣躲到辛子洛身后,提防着他发飙。

卫予墨忍住笑过来劝架:“好了好了,卦象就算再不好也有破解之处,不必太过忧心。”

晏恣顿时醍醐灌顶:“对,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老冯说了,这蹇卦原本就是个变化多端的卦象,虽然各种险阻,若有贵人相助却有否极泰来之兆……”

她话还没说完,眼角便瞟到了一个身影,顿时缩头噤声,冲着霍言祁和卫予墨连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挡在她身前。

“辛……子洛?”来人迟疑地叫了一声。

辛子洛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晏姨。”

霍言祁和卫予墨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眼前的女子虽然一身粗布裙钗,举手投足间却风华天成,赏心悦目,和晏恣跳脱飞扬的气质完全不同,若不是辛子洛叫了这一声,简直难以想象,她和晏恣居然会是母女。

“小恣呢?”晏若昀的眉头轻蹙。

“她……我……”辛子洛被晏若昀的目光盯着,一下子呐呐了起来。

霍言祁捂着嘴轻咳了起来,状似无意地往旁边一让,原本三人并行遮挡着晏恣,这下露了一个大窟窿。

晏恣浑身僵硬地站了起来,心里把霍言祁从头到脚骂了一个遍。

“娘,你怎么来了!”她摆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你本事大了,连你吴婶都骗。”晏若昀扫了她一眼,语声淡然。

“娘,我没骗吴婶,”晏恣撒娇着,拽着她的手臂往卫予墨身前拉,“你瞧,这就是我新认的夫子,他很厉害,是洛安书院的老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