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桃花醋(22)

霍言祁的脸都绿了,一把揪住了她的肩膀:“站好,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晏恣瑟缩了一下,抬起脸来,上面的油彩已经花了,露出底下一小截一小截的白嫩肌肤,那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好像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倌。

燕成璋忍不住笑了起来:“言祁,原来是你的人,把孤吓了一大跳,该罚该罚。”

苏德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过儿:“原来霍将军不仅爱好蹴鞠,还格外风流啊。”

“人不风流枉少年,”燕成璋看起来分外善解人意,冲着霍言祁眨了眨眼,“言祁放心,这里的都是懂你的,必定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到宁国公的耳朵里。”

看来这肆意风流的名声是板上钉钉逃不了了,霍言祁的脸色铁青,报复地在晏恣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还不快谢过大殿下。”

晏恣痛呼了一声,侧过头来朝着他呲了呲牙,乖乖地向燕成璋行礼道谢。一场虚惊终于散去,万春堂的老板谢天谢地,赶紧吩咐场上的人重新开锣唱戏。

晏恣悄悄退到旁边,不着痕迹地朝着小门挪了过去,盼着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赶快逃走。

还没等到她挪出多远,后领被人一掐,半拽着拖到了门外的小树林里。

“你这是找死吗?”霍言祁沉着脸道,那张俊美的脸庞好像被霜冻了似的。

一股无来由的委屈和愤怒忽然便涌上心头,晏恣恶狠狠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对,我就是找死,大将军,你还是把我直接砍了算了,反正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都草菅人命,我们小老百姓在你们眼里就是只蝼蚁。”

霍言祁的表情一滞,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当时没表明身份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们好骗呗,怕被我们缠上了就甩不掉了呗,我懂!”晏恣愤愤地道,“只有我这个傻瓜还掏心掏肺地想和你们成为好友,你们肚子里一定笑掉了大牙吧!放心吧,以后我一定离你远远的,哦不,你要不要替你的两只鸟儿报仇?喏,你往这里砍一刀就好,赔你赔你!”

晏恣咬着嘴唇一捋头发,把脖子往霍言祁身前一伸。

霍言祁简直莫名其妙,看着那纤细的脖颈,真想伸手掐住问一问:晏恣你抽什么疯!我救了你的命好不好!

“不砍就算了,以后就没机会了!”晏恣缩回脖子,冲着他怒目而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着,她飞快地转过身往前走去。

她的肩膀看起来有点别扭,脚也有点瘸了,眼看着就要拐入小径不见了。

霍言祁骤然回过神来,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话音未落,他便瞟见一点莹光闪烁在晏恣眼角,刹那之间,他的心口处好像被什么拧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涌上心头。

“好了,是我的错。”无暇细想,霍言祁生硬地改口认错,“你的胳膊是不是被扭伤了?”

晏恣的脸色有点发白,倒抽了几口凉气,却还是倔强着咬着嘴唇不吭声。

霍言祁头疼得要命,挥手叫来了两个亲卫耳语了几句,亲卫转身离去,不到片刻便叫来了梨园里几个女佣,七手八脚地就把挣扎不已的晏恣扶进了马车。

马车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停了下来,女佣把晏恣扶了下来,晏恣抬头一看,只见一块大大的金色牌匾气势逼人地挂在朱漆大门上,上面写着“宁国公府”四个大字。

门前有个女子一脸期盼地等着,一见晏恣便冲着她欢快地挥手:“你你来啦,哥哥说你受伤了,他一时还脱不了身,让我找人帮你上药。”

晏恣被这热情弄得晕头转向,等到了府里被两个婢女扒开了衣领上药,这才认出眼前这位就是洛安山上被她调戏的霍言祁的妹妹。

“哥真的把你叫来了,”霍言岚托腮坐在一旁盯着她,一脸的兴奋,“这药膏是陛下御赐的,很灵。”

那药膏清凉无比,抹在肩头疼痛立消。

晏恣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想起刚才自己气愤之下的胡言乱语,不由得耳根发红。

“你快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赢那几个轶勒人的,问我哥就五个字,就这样赢了。没趣死了。”霍言岚悻然道。

这简直是小菜一碟,那场蹴鞠是晏恣生平最得意之作,说起来抑扬顿挫,眉飞色舞,把霍言岚听得心都提起来了。

“少了一个人那怎么办?”

“球到底进了没有?你快说啊!”

“你杀了他没有?”

晏恣一手假装握着匕首,一个箭步朝着霍言岚刺去,霍言岚惊呼一声,握住了她的手,小脸儿煞白。

“傻瓜,”晏恣老气横秋地在她后脑上拍了一下,“我杀他干嘛,让他滚回老家去就好了。”

霍言岚摸了摸脑袋,这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婢女瞪了晏恣一眼,显然很气愤她刚才打了霍言岚一下。

晏恣冲着她嘿嘿一乐,谁让你家小将军刚才欺负我了?我欺负不了他,只好顺道揩他妹妹的油了。

“小恣你留在这里用膳吧,我哥回来一定想看到你,”霍言岚软语央求,“我去和爹爹说一声,今日就在我自己这里用。”

“好……哎呀!”晏恣这才想起来,天哪,她把景铄和辛子洛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20章

万春堂前静悄悄的,老板经过这一吓,晚上直接闭门谢客了。

晏恣又急匆匆地往景福楼去,还没到景福楼的门口呢,便有人从斜刺里直冲出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

“小恣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辛子洛的喉咙都有点哑了,满头大汗,形容狼狈。

晏恣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

辛子洛眼睁睁地看着她从眼前走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景铄正在景福楼前,集合了二十多个家仆和小厮正在说话,看这架势刚找了一圈回来。

一见到她,景铄腿一软,差点跌倒:“小恣你这是去哪里了!我都要去找兵马司和顺天府搜城了!”

晏恣冲着他嘿嘿一笑:“慌什么,你见过我吃亏的模样吗?”

“这是京城,不比别的地方,”景铄又气又急,“你要是有个万一,让我……怎么和你家里交代!”

看着他鼻尖渗出的汗珠,晏恣心里有些愧疚,这要是知道了她下午的遭遇,景铄非得自责死了吧?

“对不起,”她破天荒很认真地道歉,“我瞧见园子里有个熟人,跟着出去逛了一圈,一时玩得忘了形没看时间。”

景铄长舒了一口气,无奈地道:“真是败给你了,子洛都和我急眼了,说我要是把你丢了,他把整个景府都掀平了。”

辛子洛这才沉声开了口:“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发脾气离开,小恣你骂我吧。”

晏恣终于恼了:“辛子洛,你还好意思说景铄!这阵子你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耍小心眼,你还是不是个大男人了?你这样下去,都没法做朋友了!”

她发了一通脾气,看辛子洛垂头丧气站在那里的模样,最终还是没忍心再骂下去,只是沉着一张俏脸对着景铄告别。

景铄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临别时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晏恣十分头痛,“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吗?”

景铄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头上的辛子洛,忽然开口:“我很羡慕子洛。”

“为什么?”晏恣奇了。

“你刚才骂他的模样……就好像从前你骂我一样。”景铄有点怅然。

晏恣扑哧乐了:“你……你这不是有病吗?难道非要我也骂你一顿?”

景铄凝视着她,闷闷不乐地道:“小恣,要是你那时候没搬家就好了,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就是我,我们就不会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