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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21)

旁边也有一戏房在唱戏,晏恣经过后台,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两眼,只见好几个人正在描眉画脸,各种戏服五花八门十分漂亮,还有一套后背插着好几支靠旗,看起来十分帅气。

她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刚想抬手去摸,忽然身子一歪,被人用大力拽了过去。

☆、第18章

“是你吧,你这小孩怎么尽给我添乱,都快上场了上什么茅房!快快快,给他上妆,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要是出个意外,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还没等她出声,便有人把她按在了椅子上,七八双手往她脸上摸了过去,又擦又洗又描的,还有人把一套戏服直接披在了她身上。

“为什么我的衣服这么寒酸?”晏恣看着旁边两套华丽的铠甲扎靠很不服气地问。

头上被人敲了一下:“你不就是演个小兵吗,没两下就死了,还想穿什么好戏服?等你成了角儿再说吧。”

乱哄哄中,晏恣被拽到了台边,台上正有一个武生和一个大花脸在对打,刀来枪去的甚是好看,紧接着,大花脸不支退下,后场的一排小兵一个个上场了,就剩晏恣留在最后。

“快上啊!”旁边一个人急了眼。

“我……不会……”晏恣摊了摊手。

那人都快哭出来了:“我的小祖宗,不是刚才排了一次吗?你上去翻几个跟斗,然后和玉柳打两下,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喊两声救命爬回后台。”

晏恣正要分辨,刚才出去的那几个小兵都陆续打败回来,那人一看不对,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她踉跄了两步,冲上台去。

翻跟斗是她的强项,翻上十几个都不带喘气的,晏恣接连两个前空翻,又来两个侧手翻,再来两个后空翻,从台子的左边一直到了右边,最后来了一个漂亮的亮相。

台下响起了叫好声,晏恣抽空瞟了一眼,偌大的戏房里,只在中间坐了十几个人,旁边站着伺候的倒是一大群。

台上的那个武生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回事?快过来让我打。”

晏恣冲着他笑了笑,拖着短刀朝他砍去,武生侧身一让,反手一枪,晏恣敏捷地一闪。

武生急了,大喝一声,挽了个枪花,朝着她直刺而去,晏恣就地一打滚,逃过了他的一枪,武生抬腿就踹,还没等他的脚抬起,晏恣便趴到在地上一窜一窜地朝着后台爬了过去。

底下一片哄笑声,那武生恼羞成怒,紧走几步想补上一枪,晏恣不干了:“不是说好打两下的嘛!”

武生气得发昏,堂鼓的鼓点一起,他的脚没站好一打滑,摔了个大马趴,枪脱手而出,朝着台下飞了过去。

满室哗然,旁边几个带刀侍卫大喝一声迎了上去,那枝枪顿时被砍成数段,几乎就在同时,几个人窜上台来,把晏恣和那个武生按倒在地。

“保护大殿下!”

“有刺客!”

还没等晏恣回过神来,她的手臂被硬生生一扭,一阵剧痛袭来,她被人半拖半拽到了戏台前。

旁边一同扭过来的那个武生已经吓瘫了,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一声声地哀叫着:“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

晏恣忍痛抬起头来,只见正中间坐着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身穿一身杏黄色锦袍,眉头微皱,略带怒意地看着他们,而他的身旁两个位置,一个空着,另一个坐着一个轶勒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了,一脸的老谋深算,那个那日松居然也在,只坐在他的下首。

万春堂的老板被推搡着带了进来,他总算是见过些世面,虽然灰败着脸却还是强笑着跪下解释:“误会,都是误会啊!”

因为以前唱花旦唱惯了,那老板的说话声自然而然地带着点花腔,那轶勒人不由得轻蔑地哼了一声。

老板叫苦不迭,原本被人通知今天有贵客上门还高兴了一场,特意排了一出班子里的名戏,结果贵客进门后翻着戏牌换了一场武戏,他把另外一个台子里临时停了下来,得罪了人损失了银子不说,还捅出这么一个纰漏。

“苏德宰桑,真是抱歉,扰了你的兴致,你远来是客,你说说这两人如何处置吧。”黄袍青年微笑着说。

“大殿下,如果是刺客,必定要抄家灭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那苏德宰桑盯着地上那两人道。

几个侍卫在四周查看了一圈,回到黄袍青年面前禀告:“大殿下,外面都查看了,没有异常。”

苏德呵呵一笑:“既然不是刺客,那大殿下就给他们个教训,砍掉一只手留条性命也就算了。”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面露不忍之色,就连黄袍青年也愣了一下

那武生瘫倒在地,连求饶都不会了。

晏恣垂下头来,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对策,要是那日松认出她来,会不会挟私报复,直接把她碎尸万段?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那苏德面露诧异之色,“这要是在我们轶勒,这等扰了兴致的奴隶,早就被我们大汉杀了。大殿下你……”

他忽然一脸的恍然大悟,看着黄袍青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黄袍青年的脸色有点僵硬了起来,旁边有人接口道:“苏德宰桑,我们大殿下素来仁厚,必定是不愿见到血腥,依下官看,不如乱棒打上几棍,赶出去就是了。”

苏德摸着下巴,微笑着凑到黄袍青年的耳边,低声说:“大殿下,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上位者,光是仁厚,总是欠那么点火候,关键时候,还是要有点煞气才行啊。”

那黄袍青年正是当今天子燕伯弘的长子燕成璋,苏德这番话,有那么一点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不过,大梁秉承儒家之风,他今日若是砍了那两人的手,还不如就直接以刺客之名赐死,省得御史台明日就有奏章弹劾他暴虐。

只是这台阶怎么下得圆顺有点难,燕成璋沉吟了片刻,刚想说话,只见那武生忽然歇斯底里地挣脱了束缚,趴在地上把头扣得噔噔作响:“大人,大人不关我的事情,是那个小子,那人不是我们班子里的!他一定是刺客!”

此言一出,老板的脸都青了,晏恣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原来如此,那就都抓起来送大理寺吧,”燕成璋轻描淡写地道,“苏德宰桑说的不错,这都是死罪,不能太过宽仁。”

几个侍卫如狼似虎地拎起这几个人,连老板也没放过,戏台下顿时哀哭声一片。

晏恣无暇细想,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一人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心头狂喜,捏着嗓子悲痛地叫了一声:“言祁!言祁我以后都不敢了,快救救我!”

☆、第19章 〔捉虫)

抓着她侍卫手抖了一下,晏恣趁机用力一推,挣脱了束缚,踉踉跄跄地奔到了霍言祁的身旁,一把朝着他的衣领揪了过去。

霍言祁眉头一皱,正想抓住晏恣的手腕把人甩出去,却一眼瞧见了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他的心不由得突突一跳,一愣神之间,便被晏恣伏在了身上,听着她嘤嘤嘤地在那里假哭,身上的白袍被那脸上的油彩蹭得五颜六色。

几个亲卫正想上前去抓晏恣,见了这情景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就连燕成璋也露出了惊愕之色:“言祁,这……这是……”

霍言祁咬了咬牙,沉声道:“大殿下,这其中必有误会,她……和我有几面之缘,不可能是刺客。”

说着,他的目光略带愠怒地朝着那些侍卫扫了过去,那些侍卫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成了木头人了。

“我……我听说你去听戏了也不来找我……我怕你不要我了……就偷偷想来看看那些人有什么好……”晏恣断断续续地道,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又是害怕又是伤心,“言祁我以后都不敢了,我一定……乖乖听话等你……”

京城中达官贵人豢养戏子的都不在少数,尤其是一些雌雄莫辨的花旦,在场的几个看向霍言祁的目光都有些暧昧了起来:原来,这个平时矜贵冷肃的少年将军,居然也好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