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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20)

曲宁又抱怨了片刻,忽然吞吞吐吐地问:“我家里……昨晚有去你家找人吗?”

晏恣摇了摇头。

曲宁的脸色顿时灰败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和家里闹翻了?”晏恣小心翼翼地问。

“我……”曲宁蹲在地上抱住了头,好半天才道,“我冲撞了祖母,和我爹大吵了一架,我爹把我赶出来了。”

看起来这次曲宁他爹真的准备好好整治一下这个败家子了。晏恣同情地看着他:“我听说……早上你爹把你娘和你祖母……都带到京城去了……”

☆、第17章 (捉虫)

一早上曲宁都灰败着脸,到了晌午才回过劲儿来,指天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才回家去。

“你看你的面相,”晏恣挖空心思宽慰他,“山根圆隆,下巴又是两个的,看起来虽然傻,不过命中应该有贵人相助,以后一定混得不错。”

曲宁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什么叫看起来虽然傻!爷那是双下巴!爷好歹也是风流倜傥,好多女人在后头哭着喊着要跟着爷走呢。”

“女人呢?都跟来和你同甘共苦了没?”晏恣嘲笑道,故意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

女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两个面生的小孩,约莫十四五岁,一男一女,浑身上下简直没一处干净的。

“这是谁?”晏恣惊讶地问。

曲宁笑嘻嘻地道,“买的,左右你现在也是个山庄主了,跟前总不能没个使唤的吧,正好他们缺银子要葬亲娘,我就当顺便做个好事,买回来算了。”

真是少爷当惯了花钱大手大脚。晏恣很怀疑,这两小孩买来到底是伺候谁的。

买也买来了,总不能退货,晏恣只好给他们顺口起了名字,女的叫晏洛,男的叫晏安。

等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晏恣发现曲宁挑人的眼光还算不错,眉清目秀的,看起来挺机灵。

只是一下子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晏恣觉得有点压力了起来,她得让手里的银子生银子,这样才不会坐吃山空啊。

一连好几天,晏恣除了忙山庄整修的杂务以外,还到市集各处去奔走了好几回,琢磨着该带些什么和辛子洛一起去北方贩卖。她的脑子活络,一来二去,还真琢磨出几个名堂来,准备向景铄去讨教一二。

还没等她去找景铄,景铄便派人送了信来,说是这几天轶勒使团正在大安城中,乡绅贵族们和官府一起举办了好些活动,大安城里十分热闹,晏恣要是没事,不如来京城玩玩。

这封信正中晏恣下怀,她一直惦记着霍言祁,早就想着去京城一趟,看看有没有姓霍的大户人家。她吃了他一百两的鸟儿,赔给他好几倍的银子加上这山庄,他总不能再生气了吧?

直接忽视了曲宁幽怨期待的眼神,晏恣兴冲冲地喊上了辛子洛作陪,两个人坐着景府派来的马车便往京城而去。

相比小小的洛镇,这大安城繁华得多了,各式各样的马车络绎不绝,大街上的行人也各不相同,有衣饰华丽的贵家子弟,有奇装异服的胡人,当然也有普通的平头百姓。

一路上有各种杂耍、小吃,还有各种小玩意儿,晏恣前两次来京城都是和母亲匆匆而过,现在有了空闲,一路看着新鲜,让马车停了好几回。

景铄在景福楼等他们,京城的景福楼是总店,看起来更加气派,足足有三层高,一楼除了大堂还有两排裙楼,里面人声鼎沸,包厢看起来都是满了。

景铄直接带他们去了三楼面江的包厢,从上往下看,江边热闹非凡,有人请了戏班子在江边搭了一个台子,正在舞龙舞狮。

那引狮人身着舞狮装,手握绣球,逗引着狮子翻腾、登高,一忽儿窜桌子,一忽儿走梅花桩,引得底下围观的人一阵阵叫好。

晏恣趴在窗口都没心思吃饭,把巴掌都拍红,一直到辛子洛叫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桌旁。

等饭吃到一半,晏恣想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说:“景铄,我正想请教你呢,要是我带点绸缎绢布和药材去北边卖,你看怎么样?”

景铄愣了一下:“你要去北边?”

辛子洛哈哈大笑了起来:“小恣你开玩笑吧?北边的人从来不穿丝绸那玩意儿,既不保暖,又不耐用,还难伺候。”

“我怎么觉得,他们从来不穿那是因为他们不懂丝绸的好,”晏恣琢磨着道,“虽然北边冷,风沙大,可丝绸贴身穿着光滑舒适,等他们穿上了就会喜欢。”

辛子洛语塞,好半晌才说:“那药材呢?要知道,北边的药材多得很,鹿茸、人参,件件都是珍品,你拿什么去拼?”

晏恣挠了挠头:“我可以拼药材的成品,我听老冯说,北边的人不会治药丸,他们只会干嚼人参,而这里的药师用这些名贵药材制了药丸之后,效果是事半功倍,服用更是方便。”

“这位姑娘说得好,眼光独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称赞道。

晏恣抬头一看,是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锦袍玉带,身材略见发福,眉眼和景铄十分相像。

景铄站起来叫了一声父亲,晏恣这才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上前叫了一声伯父。

这位大梁的首富笑容可掬,真的应了“和气生财”这一句话。

“我听小铄说你要来,便上来瞧一瞧,”景仲文和蔼地说,“我们全家人都一直很想见你。”

晏恣有点受宠若惊:“为什么?”

“你就是小铄的贵人,”景仲文笑着说,“自从碰到了你,小铄的身体就开始好转,现在家里的大部分生意他都可以独当一面,我这个老头子轻松了好多。”

晏恣不好意思地笑了:“伯父你真会开玩笑,我和景铄也就在一起没几年,还每天揪着他一起蹴鞠捣乱,他身旁的人看到我都只会瞪眼珠子。”

景仲文正色道:“可能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们只顾着宝贝小铄,结果越养越弱,跟着你一起疯玩,倒把他身体里的病气全赶跑了。这些年,小铄一直在找你,我们也盼着能早日见到你,当面致谢。”

晏恣吐了吐舌头,淘气地对景铄说:“看来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不然我就来向伯父告状。”

景铄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做的不对,难道你以前不是直接踹我吗?”

晏恣的脸顿时红了:“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尽记着我不好的地方……”

“我乐意被你踹。”景铄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低声道。

景仲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小恣啊,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一下令尊令堂,我们两家好好亲近亲近。”

话音未落,一旁的辛子洛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看也没看晏恣一样,直接往外走去:“我出去一下。”

晏恣怔了征,追了几步:“子洛你去哪里?等等……”

还没等她说完,辛子洛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前。

晏恣顿时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幸好景仲文忙得很,聊了两句便被管事的叫走了。

景铄体贴地叫了人去找辛子洛,自己则带着晏恣到了离景福楼不远的万春堂看戏。

万春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梨园,名角辈出,老板也是个名角,年纪大了没法唱戏,便和人合伙开了这家梨园。

戏刚开场没多久,便有家仆匆匆跑到景铄身旁耳语了片刻,景铄怔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歉然道:“我去旁边打个招呼。”

晏恣点了点头,她心里挂念着辛子洛,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借口上茅房,和旁边伺候的人说了一声,便出了包厢往外张望着。

辛子洛八成是因为她看起来和景铄亲厚生气了,不过他也不可能离她太远,十有□□躲在哪里看着她着急呢。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晏恣气得牙痒痒的,准备找到他好好骂他一顿。

这梨园挺大,有敞开的戏台,也有景铄包的那种戏房,里面隔几个包厢,专门为达官贵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