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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90)+番外

她说:“小越,剑阁的未来如果是交给你,燕白剑主秦湛在对敌时,一定会非常放心。”

越鸣砚低头看着她,他轻声道:“师尊。”

秦湛:“?”

越鸣砚说:“你在,我才顾得了旁人。”

“所以……”

秦湛在这个年纪,毫无被人倚赖看重的经历。在她如今的记忆里,除了南境王宫的商陆,便只有温晦,甚至温晦要更多一些。她不太能明白越鸣砚说这句话的意思,却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所以她迟疑片刻,伸出手,学着温晦安慰自己一般,也安慰越鸣砚说:“放心,死不了。”

她这句话说完,阙如言正好带着小花回来了。

小花听见,极为认真地说:“不会的,我跟着师父学了很多,有我在,越师兄和剑主都不会有事!”

秦湛看见了花语,从年纪来说,花语此时怕才是与她年纪最相近的。她忍不住笑了,对花语道:“好啊,那就拜托你。”

花语见到这样年轻的秦湛也很惊奇,被这样的秦湛拜托了,她也做了允诺。

她对秦湛笑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求动那位曾祖爷爷帮忙。”

阙如言在一旁看着,心里还是多少放心不下,她叮嘱了花语许多,最后方才又说:“出门在外,多听越师兄的。”

小花茫然:“不听剑主的吗?”

秦湛:“……”

阙如言肯定道:“听你越师兄的。”

秦湛:“……”

秦湛有些不甘心,但她也必须承认,现在的她还没有自己的徒弟见多识广。这趟出门,最好还是听越鸣砚的。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离开云水宫,按照阙如言给的地址,往北境去寻那位有着巫祝能力的药师去了。

秦湛如今的年岁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祁连剑派才参赛的弟子,越鸣砚反倒比她还要显眼一些。在阙如言建议下,越鸣砚摘掉了眼镜,由秦湛带着他先离开清河镇,以免惹人注意。

越鸣砚已经很久没有过看不清眼前事物的经历,他刚摘下眼镜的时候,甚至连第一步都走得不太稳当。秦湛瞧见了,朝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心,倒也没说什么,甚至没多回头,只是牵着他往前。

间或说了句:“石头,小心脚下。”

越鸣砚下意识看向秦湛,秦湛在他的眼睛里又再度变得模糊不清。他下意识抓紧了秦湛握住他的手,直使得秦湛有些困惑地看回来,他方才略松了些手,却没放手。

秦湛也不以为意,阙如言为三人准备了法器,也设定好了路程,按照阙如言的说法,离开清河镇,用这“一叶舟”,不消三日便能到达北境。

众人混在祁连剑派的弟子中离了云水宫,出了清河镇,而后寻了僻静所启动了法器,皆登了上去。

小花自拜入阙如言门下后,第一次离开阆风,心中十分紧张。加上阙如言叮嘱她这一路上要多看顾秦湛的身体,她更是带了许多医论典籍,没事便要翻出来看看,生怕遇上了自己没法解决的情况。

秦湛倒是挺放松的。

她坐在船头,有时会问越鸣砚一些有关她自己后来的问题。问到后面,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干脆问起了越鸣砚。

秦湛收越鸣砚为徒后的个性十分沉稳,虽说是个极为称职的师父,但也少有同越鸣砚如此放下心防聊天的时候。

越鸣砚一连被秦湛问了许多,到了最后几乎要完全不知道怎么答。

秦湛道:“你真是乖,居然都没有和未来的我翻过脸。我让你两个月学会辟谷,你真的就听啦,学辟谷那么苦,你都不要点交换条件的吗?”

越鸣砚:“……师尊,师尊也是为我好。”

秦湛挥挥手:“得了吧,我了解我自己,肯定是我懒得给你做饭。”

越鸣砚:“……”

秦湛提到了食物,又突然说:“我饿了。”她看向越鸣砚的眼里带上了期待:“你会做饭吗?”

十五岁的秦湛,辟谷总是学得半途而废。

她饿了就是要吃的,不饿也要吃。温晦拿她没办法,也觉得辟谷是小道,学不会也没什么关系,这样纵着她,以至于她一个辟谷,足足到了快二十岁才学会。

如今秦湛是真觉得饿,越鸣砚怔了一瞬,即刻道:“我会,师尊你等一等。”

一叶舟作为法器,上面自然是不会有食物。倒是越鸣砚自己的乾坤袋里,还有着先前和清河镇面摊老板学面时剩下的一些材料,越鸣砚配合基本的五行术简单下了一锅面,叫了小花一起来吃。

小花和秦湛便坐在四方桌前乖巧地等。

这样的秦湛着实太少见了,以至于越鸣砚在盛面的时候,都要忍不住偏向秦湛更多一点。

一碗面吃完,小花将越鸣砚的手艺夸了无数遍。秦湛倒是没什么反应,不像后来的她会赞扬越鸣砚进步,如今的她反倒没觉得有哪里特别。

不过感谢还是要的。

秦湛道了谢,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对越鸣砚说:“我知道你叫越鸣砚,却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写。”

越鸣砚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是我舅舅替我取的。”

秦湛看了那三个字,先是哦了一声,而后却盯着不放。

她说:“这名字看起来真眼熟。”

越鸣砚笑道:“因为师尊在十年前就问过我了。”

秦湛说:“不是这个——”她顿了一瞬,反应了过来,再看向越鸣砚的时候情绪就要复杂多了。

越鸣砚:“师尊?”

秦湛没说话,只是重新坐了回去,她看着自己腰侧的剑,感慨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未来的自己确实挺厉害。”越鸣砚听见她嘀咕了一句“主角都是我徒弟”,但他听的也不太清,秦湛之后也再未提过了。

她只是突然对自己眼疾感了兴趣。

秦湛说:“你的眼睛,按道理说不应该会看不清……药阁的那位阙师姐有帮你看过吗?”

越鸣砚倒觉得没什么“按道理该”怎样,回答了秦湛的问题后,反倒宽慰她两句不必在意自己的眼睛。

这样三天很快过去。

一叶舟掠下时,他们周遭的风景也从云水宫的水天一色,变成了白雪茫茫。

秦湛下了一叶舟,踏上了积雪发出吱呀声。小花从未见过这样多又厚的雪,刚下一叶舟时甚至有些兴奋,来回吱呀踩了许久。她踏雪踏的高兴,秦湛原本还想着让她先玩一会儿,却在雪原上一阵北风过后,忽变了神色。

她握住了燕白,越鸣砚也察觉到了不对,手中眠冬出鞘一瞬。

秦湛道:“小花,到你越师兄身后去。”

小花后知后觉,却也立刻听话走了回来,她问:“剑主,有危险吗?”

秦湛道:“还算不上。”

秦湛话音刚落,夹着碎雪的北风里渐有人影漫步而来。

秦湛注意到了他的脚印,轻得几乎无痕。

越鸣砚皱起了眉,他对秦湛道:“师尊,你且退一步。”

秦湛冷声答:“退什么,就是冲你我来的,退也无用。”

在她说话中,风雪中的人影也渐渐露出了身形。这是个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黑色大氅里的清癯男人,他肤色苍白,一双眼睛倒是比玄珠还要漆黑,伶仃的手腕从黑色的貂皮中伸出,提着一盏映在风雪里,泛着橘色的、不合时宜的灯。

秦湛注意到他的袖口里还携着一截素色的丝巾,就他的面色来看,怕是咳嗽时掩唇用的。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病入膏肓,甚至风吹便散的黑色人影,提着那盏橘色的灯悠然走在北境罕无人迹的雪谷里。

他似乎已注意到了秦湛他们,或许也没有注意。

因为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只看着前方,哪怕连余光都未曾分给过这无故出现在雪原上的三人一眼。

他仅仅只是提着自己那盏橘色的灯笼,走在冰雪交加的北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