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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的他们(95)

他早前就知道,陕北这个地方因着沟川遍布的地貌,人们习惯于站在山坡上,沟底里远距离的打招呼和交谈,声音拉的很长,于是衍生出了一种极具地域特色的民歌形式——信天游。

信天游的特点,节奏自由,旋律高亢开阔,扬着嗓子喊出去,悠扬遥远,扣人心弦,荡气回肠。

陆战生寻着声音找到了村子另一头的山坡上,发现唱的是一个放羊的老汉,他唱的很陶醉。

“ ……

骑上毛驴狗咬腿,

半夜里来了你这个勾命鬼,

搂上亲人亲上一个嘴,

肚子里的疙瘩化成水,

……”

陆战生曾经跟着贺知去天桥剧场听过民歌专场,他听过信天游的调子,可剧场版总归是剧场版,当时他并无多大感触。

而此刻,身处当下环境,从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口中唱出来的原汁原味的调子,他感觉与之前听的几乎有着天壤之别。

他很受震撼。

“……

荞面那疙瘩羊腥汤,

肉肉贴住绵胸膛,

手扳胳膊脚蹬炕,

越亲越好不想放,

死死活活相跟上。

………”

陆战生在老汉身旁默默坐了下来,听着这段歌词,他不禁想如果现在贺知也在,会怎么样。

剧场里唱的都是成品调子,歌词也正经,不像此刻听的,歌词可谓是极其直白奔放,令人面红耳赤。

这样激情奔放的歌词,如果是贺知听,那个古板正经的人肯定接受不了,他会惊掉了下巴,会羞臊,会脸红,会堵住耳朵,会不好意思到把脸给捂起来。

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很有有意思。

想着想着,陆战生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他想象的,贺知听到之后的模样。

唱歌的老汉回头看到他,笑呵呵着问:“ 娃,咋了嘛,想婆姨了?”

老汉说话是一口正宗的陕北腔,陆战生冷不丁的没听懂,他也不太知道“婆姨”是什么意思。

老汉见他一脸懵,笑着解释道:“ 婆姨,就是媳妇儿,娃这模样,一看就是想媳妇了嘛。”

“…”

陆战生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异样了下,他挠了下头:“ 不是媳妇儿,是……家人。”

“ 那还不是一样的?”

老汉笑着回过头去,继续大声唱了起来:

“……

一颗豆豆两颗米,

抱在怀里还想你。

铜条鞭杆打狗里,

嫌你的胡子扎口里。

想你,想你,想你...

………”

那些直白的歌词里的场景,令人不堪细想。

陆战生彼时尚未有过经历,思想单纯,他听的懂,但并没有除了觉得直白以外更深的体会,他只是在听完了三声递进情绪的“想你”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堆积着的那些闷堵和酸楚好像有了具体出处。

源于思念。

尽管他不太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他其实,很想念贺知。

不过才六七天的时间,他却感觉已经像是已经过去了半辈子。

好像,已经有半辈子没有见过贺知了。

从那之后,陆战生没事就会到山坡上去听放羊的老汉唱歌,他很喜欢这些高亢悠扬的调子,喜欢这些毫不遮掩的歌词,喜欢这种近乎呐喊似的令人痛快的唱腔。

更喜欢,那种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让嘹亮的歌声把思念带向远方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慢,可还是转眼就到了年根儿底下。

除夕夜的前一天,县里的邮递员来了知青点。

当初刚到石门村的时候,所有人都给家里人写了信,报了平安,现在临近年关,他们都收到了回音以及家人寄来的年货物资。

所有人都聚集在邮递员的马车前等待认领自己的东西,陆战生打算出门去山坡上听歌。

他没有给任何人写信,知道自己不会有回音。

他戴了帽子围巾默默的往外走,可却是在走出去几米远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邮递员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谁是陆战生,有你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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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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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战生:大家要不要猜一下,谁给我写的?

猜中的话晚上加更一章揭晓答案。

猜不中的话…[陆战生式白眼]

贺知:咳咳…赌一个无人能猜中。

第44章

窑洞门口的木头墩子上, 陆战生耷着眸子坐在那儿,脸拉的比过去的任何时刻都要长,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上都透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

失望。

可知, 就在十分钟之前,当听到邮递员喊他名字的时候,他还觉得那是巨大惊喜从天而降,他是跑起来去接那个信封的,感觉脚下生了风,跑的过程中甚至还开心的差点儿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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