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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下凉州(117)

作者: 一只大蜗牛 阅读记录

刘瞻又愣了片刻,随后心中一凉,忙道:“王傅放心!刘瞻省得,此事绝不牵涉旁人。”

袁沐虽未明说,刘瞻却明白他话中之意。他回京路上,渐渐接到消息,大概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苻修和太子素有交往,这个他从前便清楚。吕同光是太子的人,这件事情他回京之后,也暗暗查知了,而且有证据握在手上。

他若投桃报李,把这两件事情抖出去,虽然无改于张皎的刺客身份,但也能狠狠在刘彰身上咬下一口,以为报复。身为太子,却勾结朝中大臣,结党营私,雍帝得知,该如何勃然大怒?

刘瞻查清之后,心中怒意涌起,那时当真动了这个心思。自己只剩下一个亲王的头衔,整整一年的经营,尽数付之东流,张皎现在也正押在大理寺的牢中,不知这会儿动没动刑,他刘彰却在整件事中干干净净地隐去了身形,稳坐钓鱼台上,世上岂有这种好事?

他几乎已下定了决心,要给这个太子兄弟也添些不痛快,辗转难眠了整夜,第二天天亮之时,却冷静下来,打消了这个心思。怒气平抑后,他明白过来,张皎刺杀秦恭未成,只让秦恭受了轻伤,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变成了手足相残的戏码,把刺杀之事变成了夺位之争,那张皎便是不死也要死了。

况且刘彰爱惜羽毛,授意手下人揭出张皎刺杀之事后,便再没过问过,意味着对张皎和他都没有新的威胁。对刘瞻来说,与其急哄哄地反咬对方一口,不如也像刘彰一样,将这个把柄捏在手里,等救出张皎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点原因——孝悌孝悌,他和刘彰兄弟不睦,可头上总还有一个雍帝,刘瞻私心也不愿闹得太过难堪,徒惹父皇伤心。

因此他听袁沐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又补充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刘瞻心中有数,请王傅勿疑。”

袁沐见他心中明白,点了点头,终于告诫他道:“殿下恕臣直言。陛下虽然避而不见,可殿下的一举一动,陛下都瞧在眼里。这个时候,殿下对这刺客搭救得越是卖力,恐怕陛下就越不愿同殿下相见,朝臣看了,也要议论蜂起。”

他所说之话,刘瞻如何不知?他自己也知道,长安不同于凉州,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何况现在他正在风口浪尖之上,这当口他对张皎表现得越上心,便越是将其置于危险的境地,可虽然如此,难道他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大理寺讯问的手段,刘瞻多多少少也有耳闻,只是从前与他无关,他便也不甚在意。可他只要想到,那种种手段现在正用在张皎身上,便觉胸口上压了块石头,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涩声道:“王傅所言刘瞻亦知,只是眼下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袁沐瞧着他,半晌后轻叹了口气,“好罢。”

刘瞻听他松口,忙微微低头,作出虚心受教的神情,随后便听袁沐道:“殿下可知,想要做成此事,有三个人挡在前面。只要这三个人放行,那便畅通无阻了,旁人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刘瞻心头跳了两下,隐隐猜出袁沐口中的这“三个人”都是谁,却不吱声,听他继续道:“其一是此事的苦主,大将军素来以忠诚立身,想来也能理解此人当日拔刀相向,乃是忠人之事,未必会当真怪罪于他。”

刘瞻想着当日秦恭神情,暗暗点头。

“其二不用臣说,殿下自也知道,只要能让他点头,旁人谁敢非议?”

刘瞻心中一紧,知道袁沐所说乃是他父皇。只是想要说服父皇,谈何容易?

“这第三人也不必臣说,只要第二人应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刘瞻知道第三人便是太子,暗暗攥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松开了,急切道:“可要如何说服这第二人?”

袁沐却摇了摇头,“臣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殿下自己体会了。”

刘瞻一愣,只觉袁沐这番话看似说了什么,其实又明明什么都没说。他自己难道不知,此事的关键便是他父皇吗?岂用得上旁人提醒?

他原本不愿离开,可见一旁袁沐已起身送客,只得怏怏告辞,走出袁府外面,心头却霍地一亮——他忽地悟出袁沐方才这番话背后的一层意思,心中隐隐有了打算,知道该如何向雍帝求情了。

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见到雍帝。

他思索一阵,连夜登门造访耿禹。耿禹此次同他前后脚地一道回了长安,带回了八万人马,只在凉州留下两万,编入秦恭麾下,以备明年再同夏人交战。大捷之后,雍帝认为凉州已不需二十万人,于是将耿禹召回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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