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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之笑乌纱(45)+番外

姬谦微笑道:“不必惊讶,这是应当的,这监举司便如前朝御史台,定要世代相袭,若非你年岁尚小,便是左执事之位又如何?”

沈瑜林端了茶盏,敛目。

姬谦见他面上并没什么欢喜之色,只以为他在忧心官场是非,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道:“能担的便担着,受不住了也莫撑着,左右有杜若晴在,出不了乱子。”

沈瑜林微侧头,皱眉道:“好好说着话呢,又动手动脚的。”

姬谦抿唇,黑眸微黯,收了手。

沈瑜林又道:“既然圣上这般说了,那这监举司定是如御史台一般建在京中,却如何统筹地方?”

他说着,低喃道:“设立分司也不妥,往来消息传递太过耗时......”

姬谦轻叹一声,忽觉夏衫不胜秋意,风吹得心口微凉。

☆☆☆☆☆☆

两月之期转眼便过,这阵子天有些凉了,因池塘里莲花成片枯萎,便有侍从清了池,看着颇凄冷。

螭阳行宫本就是避暑之所,如今秋寒渐起,也不好再住,左右还有三四天便要归京,驿馆又太糙,往来也不便,姬谦几人便住进了巡盐御史府。

其他人还好些,姬元亦最是挑剔的人,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择定了那片临着玉竹的文韵轩。

许文琅迟疑道:“倒不是旁的,只这文韵轩好似是女眷住所......”

他这些年在边城任职,也没娶亲,对这些并不清楚,便有老仆应道:“回老爷话,这原是林家千金的住所。”

姬元亦听了,眉头一挑,道:“林如海的女儿?”

那老仆低着头应了声是。

姬元亦撇嘴道:“罢了,就换方才那红枫院。”

许文琅弯了弯眸子,笑道:“世子这边请。”

姬元亦哼道:“你远在江南的不知道,原不是本世子想怜香惜玉,那林家小姐五月尾上便没了,本世子只是不想沾晦气罢了。”

许文琅一怔,微叹道:“满打满算那林小姐也才二八年华,竟就去了......果真是红颜薄命。”

姬元亦也不理会他这番感慨,道:“那红枫院里头原先住着谁?看着倒清爽。”

老仆恭敬道:“里头原是林老爷养病的......”

姬元亦也懒得再折腾,道:“就是那里,带路。”

许文琅应了一声,自知方才惹了姬元亦不快,便不再出声。

......

沈瑜林的居所云衍院正临着栖凤居,前后只有一条五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供出入,且须得经过栖凤居。

四处植着常青的树木,院中还有两株围墙高的月桂,有时候风大些,在屋里便能闻见那甜丝丝的清香。

灯光明暖,沈瑜林将上次拟定的章程誊到公文上,誊了一半,反复读了几遍,觉着不妥,铺了张空白宣纸又开始斟酌起来。

锦绣端着热了二遍的晚膳,垂着头带上了房门。

“还是不吃?”满廷迎上他,急道。

锦绣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去做些糕点面饼什么的罢,一会儿厨房熄了火,公子再饿了怎么办?”

满廷道:“糕饼也不能当饭吃啊!这都几天了?公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因他声音有些大,还带着着点斥责的语气,锦绣微恼道:“你朝我喊什么?有本事你朝公子喊去!”

满廷抿了抿唇,只道:“左右桂花卤汁还有些,我去蒸两盘桂花糕。”

二人正说着,忽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不必了。”

姬谦一袭玄底回字红纹的长衫,负着左手进了院子,他身后只跟了一个拎着食盒的李平盛。

满廷和锦绣行了礼,正听姬谦道:“都下去罢,让本王来。”

云衍院本是林老夫人的住处,看着很有些宁静祥和,姬谦一路行来,心中也稍和缓了些。

正屋的门窗是新糊的软霞缎,不透风却透光,少年挽袖疾书的剪影落在上头,看得人心里涩涩的。

自那日之后,除了元亦的事他便再没同他说过多余的话,本以为这小东西只是嘴硬,过不了几日便会主动些,谁承想,这一等便是两月。

姬谦轻叹,敲了敲门。

“进来。”

沈瑜林只道是满廷或锦绣,头也未曾抬一下,道:“先放着,等这段写完了......”

他话未说尽,却见面前一道人影遮了对面灯架上的烛光,却正是抿着唇的姬谦。

沈瑜林怔了怔,笑道:“沐琦?”

姬谦道:“戍时了,还不曾用晚膳?元亦同绍钦已睡下了。”

沈瑜林眨了眨凤眼,后知后觉看了眼水浮钟,果然见那刻度已浮到了戍时。

“竟忘了时辰......”沈瑜林笑道,“多谢沐琦了。”

他笔下略快了些,又写了一小段,道:“如何统筹三十二省监举事宜我已理清,这是校验监举真伪的条例,只是要繁琐些......”

姬谦默不作声地看他。

沈瑜林写完,长舒一口气,又道:“毕竟升降官员之事马虎不得,三关连审之法虽......”

姬谦忽然隔着书案俯身,封上沈瑜林的唇。

话音曳然而止。

李平盛垂着头,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带上门。

沈瑜林反应过来,立时便后退一步,出乎意料地,姬谦没有拦,沈瑜林被腿弯的椅子边缘一绊,一下便坐在了身后的黄梨木椅上。

姬谦看着他惊疑中带着薄怒的面色,低叹道:“同我亲近,便这般难以忍受么?”

沈瑜林略压了压火气,道:“瑜林不敢。”

姬谦绕过书案,直直盯着他一片清澈的凤眼道:“原来......只是不敢么?”

心口陡然一疼,沈瑜林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出声。

姬谦黑眸里满是认真的神色,他低低道:“我初时见你便觉熟悉,后来渐渐地上心,到如今有六年。”

沈瑜林一怔,初见......在忠顺王府那一回?

姬谦又道:“那时你尚是稚龄,我亦不知为何会对你上心,还曾私下去过南风馆......只看着,便觉厌恶。”

......

“后来你拜在沈先生门下,有时他会提起你一两件事来,我便一整日都失了旁的兴致,反复想着你那时是什么模样。”

......

二人一时无话。

炉中云寒香燃尽,沈瑜林也不去管,只垂着头不出声。

“可还记得那首藏头诗?”姬谦忽道。

沈瑜林凤眼微敛,淡淡道:“......来兮略惶惶,见兮又惘惘,本是天上客,王应自思量。”

姬谦轻叹,道:“如此,你还不愿信么?”

沈瑜林眼睫微颤,抿着唇。

“你心中明明是欢喜我的,只是你不信我,不信我是真心待你。”

见沈瑜林皱眉,姬谦叹道:“或许,你根本还不懂。”

沈瑜林沉默良久,忽道:“三关连审之法已记在这里,可要看看?”

姬谦抿唇,顿了一会儿,道:“先用晚膳,许是快凉了。”

食盒边缘订了层严丝合缝的鹿皮,里头的热气散不出去,菜俱是热的,只是沈瑜林食不知味地用了小半碗白米饭,竟没动一筷。

姬谦唤人收拾了碗筷,立在书案边看了那套三关连审之法,初时他还有些心不在焉,通读一遍后神色才慎重起来。

沈瑜林端着茶坐在旁边,渐渐卸去了心慌意乱,在姬谦沉吟时还大致讲解了一番。

姬谦听完,长叹一声,道:“瑜林心思果真缜密,如此一来也会少些冤假错案。”

沈瑜林抿了抿唇,道:“只这样一来,监举司的职位便要立增许多......”

“这并没什么,朝中闲职甚多,调配些人手不是大事,这些俱是实权职位,多得是人争抢......”

正说着,水浮钟忽发出一声脆响,原是到了子时。

又是一阵沉默,沈瑜林忽收了宣纸,道:“夜深了,回罢。”

姬谦点头,起身走到房门边,刚推开一条缝,忽听沈瑜林低低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