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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继兄一般黑(109)+番外

他与常人不同,不看他才奇怪的吧?

今朝想了下:“不经意看见,没什么,如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少年扬眉:“你真是不听话,那谢聿是不是跟你说,不许你多看我一眼?还说要把你眼珠子挖下来,现在他人不在,你还看?”

顾今朝闻言顿笑,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她和谢聿之间的对话的,但可以看出,这个质子在京中生活,该有多无聊,才会到处找茬。

她目光浅浅,正色道:“那怎么办,公子挡了我眼前,我不看公子,还能看什么?”

少年顿笑:“巧言善辩,看来你和谢聿要好,他那种人竟然也有朋友”

其实顾今朝在谢聿面前,的确是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霸道,强势,看着她的目光总是让人太过心疼。

可在别个面前,尤其这样看不出深浅的,她也是从不露怯,什么都能藏在心底的,听闻这少年将谢聿归位那种人,竟生了维护之心。

楚国的质子送了来,那是战败之后的战利品。

还是谢聿亲手捕获的,扬眉便笑,她也是假意不识:“我们世子的确不才,敢问,这位公子是谁家儿郎?”

少年笑意顿失。

他一拍案前,这就站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回眸,回眸便笑:“小王卫渊,你记得了。”

说着,两步回了窗边。

自此钟声再响,学堂当中安静了下来。

到了晌午下学时,顾今朝将小记捋顺好,收拾了书箱背起就走。

从甲学出来,走过藏书阁下,长廊当中还站了不少人,有人看见她了,还远远打着招呼,现在她走在书院当中,已经习惯了。

出了书院,谢聿果然来迟了,今朝就站了一边静静等候。

站了一会儿,侍卫队拥簇着卫渊从后面走了出来,二人本也不相熟,顾今朝索性假装没看见,别开了脸去,不想这人还未走过,便停下来了。

侍卫队侧立一旁,卫渊站了顾今朝的面前,她不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只得回身见礼。

少年扬眉便笑:“自从我到了大周,还一个朋友没有,今个遇上就巧了,你家住哪里,捎你回去?”

顾今朝忙说不用,断然拒绝:“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了,多谢公子好意。”

说着,她一眼瞧见世子府的马车已经往这边来了,远远一指,更是喜笑开颜:“看,他来了,那我先走了。”

卫渊也看见了:“那真是巧了。”

顾今朝可不与他再做纠缠,就那么轻轻一揖,赶紧奔着马车走了过去。

车夫看见她了,登时停车。

书箱放了一旁,今朝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车内谢聿端坐一旁,还虚扶了她一把。

回身坐了他的旁边,她还拍着胸口:“万幸,万幸你这会可是来了。”

说话间一眼瞥见谢聿竟是一身朝服,不由拉了他袖子细看,诶呀一声。

玄色的暗纹朝服,没想到穿在他身上更显神俊,顾今朝长叹一声,双手合十:“老太爷,说不定我这回是捡到宝了……”

谢聿顿时勾唇:“不然呢?”

她登时捂眼:“可不敢再看了,世子今日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再多看一眼就要死了……”

一时没绷住,谢聿笑得肩动,正是说笑,问她要去哪里,门帘一掀,又有一人钻了进来。

少年不请自来,也是一脸笑意。

第87章 一轮明月

世子府中,徐老太医穿戴整齐,这口气是彻底缓过来了。

他静卧许久,情绪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景岚就坐在他的床前,已经守了他大半夜了,已经到了第二日还是不敢离开。老太医情绪激动,始终坚称说她是他的孙女徐宜宁。

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这么个德高望重的人,其实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觉可怜又可叹。

谢晋元让人做了点粥,亲自送了过来,他送了她的面前,示意她来照顾一下。

说实话,景岚一夜未眠,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她并没有接过来,光是回眸淡淡瞥着他,脸色不虞。

徐老太医坐了起来:“你说你原名什么?今年几岁?祖籍哪里?”

他这般急切地模样 ,毕竟是个老人家,景岚缓了脸色,接过粥碗,应了一声:“我原姓顾,是顾家女,名叫月华,今年三十有二,祖籍淮地。”

徐老太医目光当中的那点光亮又渐渐熄灭了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就连字迹都像,这世上哪还有人像她那般爱写半字,她向来聪慧,对药性了解得比我这个老头子都通彻,我就说她怎么能死呢,怎么能呢!”

他悲痛欲绝,伸手捶着自己胸口。

这般伤心,她看了竟也心疼:“老太医说起的这个徐小姐,其实我略有耳闻,但是上有父母亲人,下有朋友儿子,自始至终,我十几岁之前都未来过京中,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徐老太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颦一笑像,说话的口气像,狡黠的模样像,字迹像。

可景岚说她十几岁之前从未来过京中,这又说不通。

起初的激动,到头来似一场空,更觉难过。

景岚也不愿这样打击他,只不过,有些话不得不说:“还有,至少您孙女她生了谢聿,谢聿今年十七,过了这个年眼看就十八了,我今年三十二岁,完全没有那种可能,老太医看着我这张脸,也该知道,只是长得有些许相像而已,我并不是她。”

徐老太医眼前已是模糊,她说得没错。

看着她姐姐就知道,徐宜宁若还活着,三十七八了,年纪对不上。

最主要的是,当年,明明确确是断了气的,那是他亲眼所见。

想起从前孙女模样,徐老太医不禁老泪纵横,景岚不愿再刺激他,盛了粥来喂他:“老太医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若是您孙女还在世上,也是想让您老人家健健康康的,无忧又无愁。”

他如何能吃得下去,直摇着头。

景岚也熬了一夜了,一脸疲色,她见他说什么不肯吃,就将粥碗放了一边,起身告辞。

谢晋元忙出来送她:“在这歇歇再走?”

景岚披上自己的斗篷,轻摇头:“不了,我得回去看看,一夜未归,容华和今朝怎能放心,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世子府了,以后有关徐家的任何事,都不要来找我。”

她脚下发飘,谢晋元虚扶了一把,又被她摔开。

出了客房,外面阳光明媚,景岚下了石阶,脚步缓缓。

谢晋元紧紧跟了她的身后:“徐老太医于我有恩,他在一日,便没办法断了干系,贵妃一事,牵扯甚多,皇帝一插手也无法再深究下去……”

话未说完,女人已是站住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回头:“谢晋元,从前你也怀疑过的,对吧,你怀疑过我就是谢聿生母,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无比愤怒。我现在还是从前的那句话,我不是她,无从得知她是以什么心情那样死心塌地为你付出,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是她,决计不会原谅你,”

她脾气向来说一不二,谢晋元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大步上前。

自背后环住了她,他紧了紧手臂:“你若是她,我也决计不原谅你。”

亲自送了景岚回来,谢晋元重新回到了徐老医的床前,老太医已经起来了,他要回徐家去,身子还有些虚弱。

景岚不在,徐老太医怒目以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宜宁分明断了气的,她那产后出血我救治不来,是我亲自让她闭上的眼,这位景夫人何以能这么像她?我且问你,你把宜宁埋在哪里了?”

当年因为徐宜宁之死,谢聿抢回了孩子和她的尸首,与徐家决裂。

多年来,都无什么走动,若不是之前有承诺在先,偶尔会多照拂照拂徐贵妃,只怕至今都不会再有交集。

谢晋元沉下心来,只是低眸:“她不是宜宁,宜宁当年是我亲手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