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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金鱼(7)

没办法,他干脆守株待兔,闲下来时就轮番叫上兄弟,在那栋筒子楼必经的餐馆上吃晚饭。

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好等了一个月,终于又见到了她。

而那一晚,他叫上陪自己吃饭的人正巧是康盂树。

两人插科打诨着,坐在桌边的靠窗位吃炒河粉。康盂树觉得口渴,起身去柜台拿了听啤酒回来的时间,章子就消失了。

他跑到街边,拦住了一个女人。

康盂树换到章子的位置,透过朦胧的窗户观察他们。

屁股的触感还是温热的,他不太喜欢坐别人坐过的位置,可是这一天,他为了看清她,鬼使神差地坐下来。

康盂树皱着眉头,晃了下啤酒,慢慢拉开罐子。

同一时刻,被章子拦住的人越过他往前走,露出了正脸。

街边失修的红绿霓虹一闪一闪,亮起来的瞬间,把眉眼照亮,还有她手中花枝招展的LU发带。

啤酒罐的拉环拉到底,噗滋,气泡流了满手。

康盂树迅速收回视线,眉头皱得更深了,望着满手的沫子骂了一句靠。

这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见到黎青梦。

片刻后,章子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坐到康盂树对面,一言不发。

“她就是你最近看上的?”

他点头。

“被拒了?”

他很不甘心地点头。

康盂树干脆把开好的啤酒推给他。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喝酒。”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你拒绝别人,又没人拒绝过你。”章子撇嘴,“虽然是你还没给过别人拒绝你的机会。”

章子是真好奇,康盂树有一天会栽倒在哪个女人身上。

康盂树吊儿郎当地回他:“那我跟你表白,给你个拒绝我的体验?这样你就爽了。”

“滚,我现在是真的心碎!”章子把一口气把啤酒干光,“这结果不是最难过的,我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看不起我。”

“那女的说什么了?”

代词已经从“她”,变成了“那女的”。

康盂树为数不多自认为的优点中,有一项特别突出,那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短。

谁欺负了他的人,他就得从对方身上加倍讨回来。

“我就说我想和她交个朋友,这话也不过分吧?她就说她不会和南苔的任何人交朋友。如果我想和她交朋友,可以,重新投胎,还不能投回这里。”

康盂树点了根烟,骂了两个字。

“傻逼。”

分不清是在骂黎青梦,还是在骂走眼看上黎青梦的章子。

“算了,好看的妞总会有的,我不为难自己了。”章子抽了抽鼻子,深知康盂树的德性,赶紧着补,“阿树,你也别为难她。”

康盂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他记着章子的话,的确没有为难她。

只是扣个定金而已,这已经是他对这种鼻孔看人的大城市小姐,最温柔的教训了。

*

黎青梦没从康盂树那儿讨回定金,还被喇叭按了三声,足以在她的人生丢脸时刻里排上前三。

她就知道,那个唯利是图的讨厌鬼不可能把定金还她的。

小腿又开始瘙痒,而且有几个红点蔓延到了背上。

她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过敏,可能是某种皮肤病,趁医院里看望黎朔的间隙,挂了个皮肤科的号。

医生粗粗扫了眼她撩起来的小腿,不当回事道:“小毛病,湿疹。涂涂药膏就好了。”

她当即松了口气。

忍过一阵痒意,黎青梦马不停蹄地赶回美甲店开工。

接下来连着一礼拜,她在医院、家、美甲店三点跑。别人请假调的班她都主动顶上。

但没人因此感谢她。

她们都觉得黎青梦身上有股讨厌的傲气,这份傲气藏在举手投足间,好像顶班是一种施舍似的,她们才不稀罕。

黎青梦也懒得去关心这帮人怎么想。

快下班时的深夜都很清闲,她习惯一个人去斜对面的小卖部买罐旺仔牛奶,拎到旁边起锈的阶梯上,凭着栏杆小口小口啜完。

她从前不喜欢这么甜的牛奶,说不清是口味变了,还是喜欢上旺仔罐身上傻乎乎的咧嘴笑,总让她想起那句广告词,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每想起这句,她就会跟着笑。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让她笑出来的东西,哪怕是毫无意义的。

这一天也是一样的重复,黎青梦做完了手头上的这单活,店里三三两两开始收拾各自柜子里的东西准备下班。她不喜欢把自己的东西放进美甲店的员工储物柜,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跑去对面买了罐旺仔。

在栏杆上喝的时候,视线漫无目的眺望,捕捉到了深夜街头一个形色诡异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