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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金鱼(97)

黎青梦默不作声地把衣服抱在手中,说着:“你等一下。”

然后她跑进房间,很快又走出来,手上拿着那套下午从画室里捎回来的画具。

“我给你画幅画吧。给你回礼。”她别扭地说,“……也算弥补下午你没能画成的那幅,但你还赚了,我画得可比她好多了。”

康盂树定定地看着黎青梦好几秒,她看着他表情严肃,心里一紧。

很快,他表情一变,回过神笑得轻佻:“你不会也垂涎我肌肉,还想要我当裸模吧?”

黎青梦很想直接将手中的画具甩他一脸。

“你去沙发上坐着!”她口气不善地直接下命令,“随便什么姿势都行,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换。”

“okok。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故意扯着文绉绉的腔调,用惯常的姿势在沙发上坐下,插兜叠腿,散漫到家。

但是,他的眼神却与之形成极大反差,非常聚拢地望着前方——她的方向。

雷电是令人恐惧的,却也是迷人的。它是天空的异像,是并不常见的偶然,是一次具有爆发力的意外。所以在恐惧越发加深的同时,那层感叹它与众不同的迷恋也会随之加深。

因此,他很难控制自己看向其他方向。那么趁有正大光明可以肆意看的时候,就看个过瘾吧。

黎青梦刚放置好工具,抬头去看康盂树时,就和他猛然对视到。

那眼神就是一个无底黑洞,拢聚了所有磁力,让人不受控制地被摄入。

她迅速低下头,一边说:“……你头要这么摆吗?”

那岂不是画画的全程都要对上他的眼睛?这还画得下去?

康盂树扬了下眉:“这个姿势不行?”

“不行。”她搓着画纸平整的左上角,仿佛那里起了难以捋平的褶皱,“你正脸没有你侧脸好看,你还是把头扭过去。”

闻言,康盂树大受打击。

“真的?!”

她一本正经地撒谎:“真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侧过头!”

康盂树立刻掏出手机前置,对着镜头正面和侧面各自拍了一张,摸着下巴寻思:“靠,明明都这么帅。”

黎青梦见状,忍笑得快拿不起画笔,小声咕哝:“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康盂树收起手机不满道:“什么我自恋?你教康嘉年那什么画线比例我也知道点。我这比例难道不是很标准吗?”

“标准?”

黎青梦突然放下画笔,居高临下地走到他身边。

她的手指虚虚地点上他的额头,慢慢往下,往下,点到山根,往下,越过鼻尖,再往下……

“……干什么?”

康盂树被她的举动惊到。

她的手指根本没碰到他的脸,但带起的气流却在浮动。被扫过的地方无一不发痒,痒得他轻皱了下鼻子。

黎青梦的视线停在他鼻尖皱起的两三层小褶皱上,眨了下眼睛。

“我在……”

手指堪堪停在嘴唇上方的人中,没有再往下。

她蓦地撤回手说:“我在专业地测量你的脸是否标准以此反驳你。”

康盂树下意识地舔了下刚才崩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结果呢?”

她很严肃地回答:“刚刚你皱起鼻子的时候,刚好短了一点点,那个比例最标准。”

“那我接下来就这样好了。”他说着保持着皱鼻子的姿势仰脸看她,“你就这样画我是不是最帅?”

黎青梦忽然跑了神。

他这个神情,近乎于像是在冲她撒娇。

心脏又在寂静的深夜跳个飞快,她生怕离这么近心跳声就会被听到,赶紧退后两三步,佯装镇定道:“你不怕脸抽筋随便你。”

“逗你的,这样我不累死。”他放松表情,把脸转开看向窗外。

两边都沉默下来,黎青梦开始收拢思绪,盯着他侧脸的线条,在空白的画纸上开始下笔。

但其实,她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专注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就已经惯性地走势着每一根线条的起承转合。

仿佛她已经画了他很多次似的。

她试探性地闭上眼睛,康盂树蓬乱的头发,康盂树流利的眉峰,康盂树深邃的眼睛,康盂树英挺的鼻梁,康盂树不笑时也会上挑的唇畔,康盂树的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地在她深黑的视线里浮现。

黎青梦一下子慌张地睁开眼。

庆幸的是,康盂树还看着窗外,没发现她贸然的游离。

两人就维持着画与被画的姿态等着康嘉年从房间里出来,只是康嘉年还没来,画却已经快要完成了。

她取下画纸拿到康盂树面前,时间紧张,她没像画康嘉年那样精细,也没有什么特别别出心裁的构思,只是很平实地把男人散漫地坐在夜色窗边这一幕如实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