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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同人)旧朝遗事(10)

作者: 鱼团团 阅读记录

吴邪细看王公子挑出的碗,形制极规整,古朴大气,确实有北宋遗风。又听王公子说:“其实此地还有一种窑变出的兔豪盏,黑釉中透出细密的银丝,犹如兔毛一般。宋人斗茶,专用此盏。后来又御制专供宫中使用,因此传世极少。若是能碰上一二,也算不虚此行了。”

吴邪听了,就要拉着王公子继续寻觅。也为了今日只得了一个茶盏,而他想凑成一双,送予小哥一只。

王公子却道:“你我转了这大半天,眼看天已过午,就不乏了?这些心爱的物件,碰到了就是缘分,碰不到也不要强求。顺应天意就好。”

吴邪看他洒脱,心里也只好作罢。王公子自谦没有读过多少书,平日里极爱玩笑,说话也是清脆爽利。初一相识,只当他是小哥的朋友,到底隔了一层。如今相处了这么多日子,才真正体会到,王公子着实是个妙人。

他像是真正活在这红尘里的人,而吴邪自己,因读了太多书,反而觉得万事虚空起来。这样说来,又不知道读书是好还是不好了。因为书中太博大,反而觉得自己渺小至斯,人生命运又总反复无常。将来,将来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呢?他一开始以为,要沿着父亲叔父的路,去读书,去科举,然后呢?做官?做官了又能如何?他也不知道了。

书中不会给他答案。“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是为真人。”书里的答案,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于他今日的所思所想,没有一点助益。而如今,他正在体会这种虚空无寂。

回到船上,张起灵竟然已经回来了。看见他俩,不知怎的,脸色竟十分不好。

吴邪刚要问他怎么了,只见他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沉沉地唤了他一声:“吴邪。”

他从未这样叫过他,不知道为何,吴邪竟心生出一股寒意。果然,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打开了递给他。

“你爷爷,怕是……”他说不下去了。

第七章

信上的日期,已经是半月前。三人随即打点行装,在当地换了大船,即刻就往回赶。回去的时候分明顺风顺水,吴邪还是觉得慢。张起灵少不了要天天劝慰他。

老太爷春天的时候犯了旧疾,有些咳嗽,精神也差了起来。请先生来诊脉,说是肺寒。配了几服药,倒是有些起色。吴邪走的时候,看着都大好了。谁知天气一转凉,说病就病了,而且一日重过一日。

先生来了几回了,药也喝了,实在不见效,又换了先生来看,说来说去,无非是体虚,或寒或热,也并没有结论。看先生吞吞吐吐的样子,吴二白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大概是年岁到了,寿数有限。但到底还是不愿信的。

吴邪回了家,刚进老太爷的屋子,人还未到跟前,泪先下来了。人人都道他爷爷宠他,刚开蒙那会,他年纪小,先生留的字写不完,不敢去学堂,就跑到爷爷面前哭。后来竟是连学堂也不用去了。爷爷让二叔亲自教他,真是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的。人都说他爷爷宠他太过,老太爷也就是一笑,该怎样还是怎样。

奶奶过世的时候,他还太小,已经在记忆中寻不见痕迹。其实,他今日还是懵懂的,并不真正明白死亡到底代表了什么。他只是害怕,这种害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他隐隐感觉到了这种害怕,却又是最最无力的生死之事。

吴邪哭了一场,渐渐冷静了。每日衣不解带地陪在老太爷身边。张起灵看他的样子,知道是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遂也就不再劝。毕竟有些事情,谁也替代不了。

但当吴邪二叔和他商量给吴邪娶亲的事时,他只觉得被当头喝棒,脚下站立不稳。

该来的,总是要来。

二叔说:“前几天问了大哥的意思,因赶不及回家,说是让我做主。可我想,总要问问小邪的意思。”

张起灵说不出话来,隔了很久,才问:“是谁家?”

二叔说:“其实这些年来,来攀亲的不少,更何况小邪新中了举人。家里只有这一个孩子,怎么看都觉得是小,总觉得不着急给他娶亲。不过我也曾留意,倒是有一家我看中的。本是世家望族,祖上都有功名。原是南宋后人,近年来虽然落魄了些,但诗书传家,渊源深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张起灵静静听着,也无话。

二叔叹了口气道:“只是小邪那孩子,看着和顺,内里却是个九头牛也拉不回的犟脾气。要不,你去和他说说,他还听你的些。”

话他带到了,吴邪想也未想,一口回绝。

“我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