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林家三娘子(218)+番外

反是容妍跟着婆母认亲,到了最后只觉得头昏脑涨,差不多年纪的索性都叫妹妹,上年纪的瞧着面相上有宋氏基因的便叫姑母,没有的便是舅母。这种叫法大致不差,又忽略了她不记得人家排行的尴尬,只不过姐姐或者妹妹偶尔会出错,还将个舅母叫成了姑母,引的当时厅中之人皆笑了起来。

倒是几位表嫂,她在成亲之初便见过了,这时候便有人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儿再一一介绍一遍,又调笑她:“果然是要生的,这才成亲便有了,姑妈真是好福气。”

便是容妍不是害羞的性子,这时候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儿,唯有装一回害羞,微微低垂了脑袋,心中暗骂楚君钺猴急猴急,若是晚个半年,也不至于娘舅家表嫂取笑。

上座楚夫人多年心事得解,容妍又怀着身子,她自然要护着媳妇儿了,朝着那说话最爽利的年轻少妇道:“阿玉既然是做阿嫂的,便疼我家阿妍一回,带她回你那边去歇一歇,别累着了她。”

这媳妇姓吴名玉,丈夫乃是楚夫人三兄的长子,但在一众兄弟之中排行也是行三,正是容妍成亲之日,在洞房之中穿石榴红裙子的那一位妇人,性子极为爽利,是以容妍印象比较深刻。

吴玉听得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瞧瞧姑妈,这才当了婆婆便这么疼媳妇儿,真是让人眼红!”

她婆婆听得这话也不禁笑了起来,不以为意。反是宋家当家主母,楚夫人长嫂安氏道:“还不快撕了这油嘴子,咱们天天瞧着,你婆婆也没将你关起来打啊,也没令得你日日跪搓衣板,怎的这就有怨言了?”

吴玉向婆婆嘻嘻一笑:“我阿娘最是个心善的,哪怕我一身毛病,也只有当亲闺女疼的,哪里狠得下心来训我?比姑妈待弟妹也不差嘛!只不过是我做媳妇的贪心,总想着偷懒耍滑,瞧瞧弟妹,现在怀里揣了一个,就尽可偷懒了!”

楚夫人三嫂也是吴氏女,吴玉与丈夫乃是表兄妹,婆婆正是她亲姑母,向来相处亲如母女,比之别的婆媳相处起来更要亲近许多,因此吴玉在婆家才能说笑自如。

安氏笑她:“那你也揣一个啊,难道有人拦着你不成?”

吴玉膝下两子一女,皆还幼小,她听了连忙摆手:“那三个淘气宝都快要折腾死我了,伯母你可别吓我!”

座中妇人尽皆笑了起来。

唯有之前去将军府上住过那些表妹们,如今皆已嫁人生子,见到容妍却终归有几分不快,不过面上交情,倒很是客气。

吴玉带着容妍回房歇了会子,她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皆跟其父去前厅了,唯有女儿才三岁,与容秀年纪相仿,正在房里玩。容妍从怀里摸出个玉佩来给她当见面礼,由吴玉陪着在榻上歪了歪,跟小姑娘玩了会儿,直逗的她咯咯直乐。

有人喜欢她的孩子,对当母亲的来说,最好不过。吴玉见容妍与她家姐儿玩的开心,这位慧福郡主倒不似作伪,哄孩子很有一招,还给姐儿讲了好几个小故事,全是各种小动物的故事,对小朋友的疑问也是非常耐心细致的回答,她倒是觉得容妍真是不错。

“三郎那样一个冷面神,配弟妹这样温婉的性子,倒是刚刚好。”家中那些小姑子们倒是不少,却偏没有这一款的,不怪楚三郎不喜欢。

这话惹的容妍不由笑了起来,朝她眨眨眼:“我只有对小孩子才这么温柔的,对三郎可未必这样。我娘家阿妹跟姐儿差不多大,瞧见姐儿倒似瞧见了我娘家阿妹。”

吴玉也是爽利人,听得这话连连点头认同:“对男人可不能一味的温柔顺从,该收拾的时候还得收拾。”她婆婆是亲姑母,修理起丈夫来毫不手软,倒也不怕婆婆会想法子阻止,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抬出婆婆这尊大佛来给她撑腰,吴玉的婚后生活可谓顺风顺水。

二人相对而笑,颇有几分在婚姻经营上颇为投机的感觉。

宋家拜完了年,容妍又与楚君钺回了娘家拜年,被义安公主唠叨了半日,恨不得当时就送她回去。容妍只当这是义安公主太过紧张之故,还嘻皮笑脸的想岔开话题,最后还是容绍发话,她这才停止了唠叨,全家吃了顿团圆饭。

此后去义成郡主家拜年,连向来镇定的她听得容妍有了身孕,都有忍不住要将她送回将军府的冲动,更别提胆小的何氏了,原本容妍前来她欢喜不尽,又有楚三郎陪着,见这位少将军虽然面色冷淡,但待容妍到底体贴,这便足够,待听得她如今怀有身孕,吃完了饭便催促他们夫妇俩尽快回去,又再三叮嘱她不可乱跑,事事小心。

家中林碧云离娘家极近,怀孕之后还是在婆家安心养胎,轻易不让回娘家来,就怕哪里不小心磕着碰着,何况是容妍,责任更重,何氏哪里敢让她多留

反倒是楚夫人,自除夕阳宫宴带着容妍去了宫中一趟,回来之后见她气色极好,人比窝在家里更为精神,便不拘着她窝在房里养胎,又带着她回了趟娘家,回来的路上听得她连说带笑,精神愉快,到家之后就许了她可四处走动,只万事小心,去哪里也得有楚君钺亲自护送。

不用她说,楚三郎对这差使也乐意之至。

元宵节之前,容妍向宫中递了牌子,求见今上,过了一日便有宫中马车来接,恰巧楚君钺前去营中与下属同乐,便由十二郎随侍。

朝中各部要过了元宵节才开衙,说起来这算是一年之中朝中君臣难得闲散的时光。大约要见的是亲近之人,今上只穿着常服,容妍要行礼,忙拦她:“快别行那些虚礼了,你正该养着,我还没恭喜阿妹呢。”

容妍执意行了礼,今上便向她招手:“阿妍过来坐。”

一时坐定,今上便问起:“阿妹可是有了为难的事情?难道是楚三郎欺负你了,要朕做主?”

“有皇兄撑腰,三郎哪里敢欺负我了?只不过今年宫宴,听婆母说比往年俭省,便想着圣上是不是缺银子?”

今上素知容妍在赚钱一道上有些急智,容家虽举家回来了,但商队至今仍在,她又与北狄商人相处融洽,现成的嫁妆铺子里听说都代售着不少北狄商人运过来的货物,便朝她一笑:“难道朕缺银子,阿妍会慷慨解囊不成?”

国库就是个无底洞,身为帝王,他当然希望银子越多越好,不用今日南边遭了水灾,明儿北边遭了旱灾,国库却调不出银子来赈灾。

容妍做势紧捂荷包:“圣上莫与我小老百姓争利啊。”

“你还小老百姓?好你个钱袋子小老百姓!”今上指着容妍大笑,“你不是来给朕送钱,难道是来跟朕借钱的?不然为何一进来就哭穷?”

容妍觉得时候到了,便再不绕圈子:“我今日前来是想向皇兄求一件差使,求个皇商来做。”

今上意味深长瞧一眼她的肚子:“这事儿就算你想干,也得等生完了孩子吧?”

容妍惊喜的瞧着他:“这么说皇兄是答应我了?有件事情我倒不想瞒着皇兄,”遂将养父林保生之事讲明,“我这般毛遂自荐,就是想让沈家再当不了皇商,想慢慢弄垮了沈氏一族,也让沈唯一尝尝养儿不教的恶果。”

今上不意竟有此事,他虽不能一旨抄了沈家,但撸了沈家皇商之位,倒是容易。只不过撸了沈家,势必要再寻一家皇商,这却是要重新考虑的。

容妍便道:“我听说沈家养着商队,前往全国各地搜罗奇珍供奉宫里,每年从宫中以及民间获得大量财富。恐怕平常宫中日用之物价钱也不低。皇兄但有缩减宫中用度的想法,不如先从宫中采买这里下手,看看宫中日用之物比之市价如何。”

她回娘家之时,已听得义安公主提起,皇后近来在审核宫中宫女女官年纪,准备放出去一批,但却没有重新采选宫女的意思,又宫宴之上的见闻,连义安公主也觉得皇上这是想要肃清内务之后,再遏制权贵的奢靡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