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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诏(147)

他这是意欲辞去储君之位,将周王推上了风口浪尖。

魏帝对太子有所不满者,不过是他凡事听从闫国熹太多,只怕将来继位,外戚掌权,扰乱崔氏江山。至于废太子之事,却是举棋不定,未有定论。

哪知道太子却迫不及待的请辞,这就让他恼火了。

梅纳英陪同蜀国太子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了。彼时闫国熹藏兵案连同苗胜之子□□案皆已尘埃落定。

崔昊被贬为英王,只因皇后病重,暂居长安侍疾。而闫国熹连同他的死党数名官员,皆被抄家下狱,证据确凿,只等秋后问斩。

苗明远案件,经过鲁承志据理力争,总算有了结果,苗明远徒三年,杖五十,流放两千里,而他身边长随皆秋后问斩。

苗胜原本就怕鲁承志固执起来,以命抵命,保不住苗明远的性命。好在他主审郦山藏兵案,得魏帝重用,总算替他留住了苗家的根苗。

苗老太太听到孙儿获罪,哭着喊着恨不得跟了孙儿一起去流放,也好路途之上照顾一二。又有苗夫人哭天抹泪,婆媳俩在家里将鲁承志咒骂了不知道多少回,在灞桥边送走了流放的苗明远,回来之后就先后病倒了。

苗胜忙着与安王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家中老母妻子病着,就算有手撕鲁承志的心思,也暂时腾不开手,只能将这一念头暂且后压。

安王联手苗胜,不费吹灰之力就斗倒了崔昊,将他从太子的宝座上轰了下去。虽然崔昊最后仍是垂死挣扎,向魏帝举贤,意欲让周王入主东宫,但魏帝未曾表态,且周翰海长驻周王府,外界猜测周王体弱,着实担不起储君之位。

放眼皇族,太子之位竟然是安王最为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蜀国太子的到来,在长安城中掀起一阵热议。

大魏与蜀国向来关系不好,百十年间大小战役也不少,只是近几年边境算是平和许多,却也远没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谁也不知道蜀国皇帝到底是真议和,还是打着议和的旗号另作图谋,只是蜀国太子态度极为谦逊:“……两国历来交好,友睦邻邦,父皇特意派了本宫前来,想让两国关系更为亲密。最好是有姻亲之谊。”

大魏诸臣:“……”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无人能敌了,早些年不还磨刀霍霍吗?

陪同蜀国太子前来的梅纳英极力促成两国和谈,私底下向魏帝禀报:“据微臣所知,蜀国太子此次前来,有求亲之意。”只是他与安王私底下将宫里的公主们挨个扒拉了一遍,发现适龄的唯有三公主崔晴一位,偏偏还是订了婚期的。

蜀国能前来议和,魏帝还是很高兴的,他的语气不无遗憾:“朕的公主们能嫁的都嫁了,未嫁的也已经订亲,剩下的都太小,恐怕要让蜀国太子失望了。”只是表情却截然相反,甚至还有些愉悦之意。

梅纳英向魏帝出主意:“不如……陛下从宗室或者亲贵大臣家中挑选一位适龄的女儿,册封为公主?”

魏蜀两国向来不和,求亲不过一时之计,就连魏帝也不认为两国能够长久的和平下去。遣女嫁去蜀国,若两国开战,出嫁女地位尴尬,这是谁都懂得的道理。自皇长子崔晋病骨支离的回来之后,倒触动了魏帝的慈父心肠,就算有适龄的公主,也并不打算遣公主出嫁。

不过亲贵大臣的女儿……魏帝顿时沉思起来。

梅纳英见有门,顿时再接再厉:“若得边境几十年安稳,不动刀兵,岂不是幸事?”

此次陪同蜀国太子来使,梅纳英亲眼看到了安王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的地位,很是欣慰。安王每年前往西南数月,梅纳英总要拘在身边亲自教导。崔昊为太子之时,梅纳英都不曾气馁过,只暗地里替安王统筹布局,如今局势大好,他就更不能放松了。

蜀国太子孟辰初次出使大魏,又是年轻儿郎,对大魏的都城长安充满了好奇。梅纳英便向魏帝谏言,由安王出面接待,让孟辰领略一番大魏的风情人文,经济民生。

原本蜀国太子来使,大魏也理应派太子来接待,但是崔昊被废,已经不适合出面。而嫡长出生的周王也算合适,但考虑到周王那风吹吹就倒的身子骨,此刻还在王府里养伤,就算梅纳英不提,安王也是目前皇子里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

安王原本就声望日隆,又有梅纳英回京,暗中推波助澜,就连蜀国太子都由他出面接待,朝中不禁议论纷纷,暗中都在讨论安王成为未来储君的可能性。

议论声传到周王府,蒋祝当着周王的面儿冷哼一声:“安王与苗胜做的那些事儿,还当我不知道呢。”将秦岭藏兵栽赃到闫国熹身上。

苗胜倒是有心防着蒋祝,奈何两人同在北镇抚司,他待人严苛,虽有心腹,却未见得所有属下都对他死心塌地再无二心.蒋祝待人宽厚,又有意无意在北镇抚司笼络人心,便有人悄悄透露些只言片语给他,渐渐也教他摸出了秦岭藏兵的真相。虽不知秦岭藏兵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却能确定一点,那就是此事与闫国熹无关。

不过闫国熹与崔晋是死对头,他无意为闫国舅翻案,周王府里的人便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安王与苗胜勾连,做下了这桩惊天的案子。

况且那些人训练有度,绝非乌合之众,前后联系,又有梅纳英强势回京,崔晋与蒋祝很难不将秦岭藏兵与梅家联系在一起。

“……梅纳英倒是个胆大有筹谋的,居然早早就开始布局。”崔晋颇为感叹:“父皇春秋正盛,他就开始迫不及待了。”

“王爷可要小心了。梅纳英来者不善,才回京便对朝中之事指手划脚,他若促成魏蜀议和,解了边患,又是大功一件。而且……若边境再无兵患,梅家长子也可代父驻守西南,到时候梅纳英留在长安,可比闫国熹要难对付多了。”潘良忧心忡忡。

闫国熹再有权势,门人弟子众多,那也是文臣,只能在朝堂上将对手踩下去,或者往各部地方安插人手,或在御史台豢养言官,说到底都是政客的手腕,虽能排挤同僚,但最多不过被贬谪出京,或者永不录用,总还能留一条性命。

但是梅纳英不同,他连亡命之徒都敢养,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

哪天真要向崔晋下手,潘良都不奇怪。

“梅大将军也不是傻子,就算要向本王下手,也得有个合理的借口与机会。他总不能带兵直接攻打周王府。”崔晋倒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蒋祝宽慰潘良:“潘叔不用着急,我也会在北镇抚司收集苗胜与安王勾连的证据,总归不能让他们得逞。”

周王府一番密谈,原本只是为了应对眼前局势。蒋祝也在暗中行动,哪知道没过半月,苗明远在半道上被人劫杀的消息传回京中,负责押送他远赴流放之地的衙役也受了重伤,还在当地衙门养着。

苗胜在京中树敌无数,自恃魏帝宠爱,又手握权柄,从来也不将自己抄家灭族之人放在眼里,只当这些人已经被连根拔起,却不知这些人也有亲朋故旧,只不过蛰伏等待良机。

苗明远在京中无人敢动,但出了长安城,前往流放的路上,山高水长,谁知道哪座山上藏着山匪,哪里河里又有水匪,出个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苗老太太听到孙儿被劫杀身故,急痛攻心,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差点去了。醒过来之后便瘫了,连话都说不利落,整日流着口水,还要戴围兜,一碗粥吃半个时辰,喂进去半勺,半勺就要洒在外面。

苗夫人也顾不上苗老太太,儿子去了倒似剜走了她的心肝肉,病倒在床上再没爬起来过,整日木木呆呆,除了哭还是哭。

苗府乱成了一锅粥,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只凭着下面婆子管事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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