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凰诏(148)

苗胜向魏帝请了假,带着北镇抚司的一班心腹前去追查杀害苗明远的真凶,家里老母老妻统顾不上了。他腹中燃着滔天怒火,很想将断了苗家根苗之人揪出来,撕成碎片。

谢羽听到此事,恨不得为劫杀苗明远之人鼓掌叫好:“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苗胜残害别人心狠手辣,怎么从来也没想过有一日轮到自己承受丧子之痛?鲁大人说不定会感叹自己绞尽脑汁都没将苗明远正法,反倒是劫匪将他就地正法了。”

崔晋含笑道:“等下次本王与鲁大人见面,会向他转达阿羽这番话的。”

谢羽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些才坐了下来:“王爷还是别为鲁大人添堵了。”这不是当面嘲笑鲁承志无能么?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但是周王自受伤之后,借着魏帝传召要她前来周王府照顾的便利,总是对她动手动脚,还常常说些甜言蜜语,与之前谨慎守礼的周王判若两人,这让谢羽内心十分慌张,不知如何应对。

七月中,谢弦为了程智的婚礼,带着程旭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听说谢羽如今住在周王府,亲自上门来接人:“听说周王救了阿羽一命,多谢周王救命之恩!只是这丫头向来顽劣,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哪里会照顾别人,就让她回去,由我来照顾王爷,定然比这丫头顶用。”

周王哪里敢让谢大将军侍候他?!

他明知道谢弦是对魏帝以及他不满,认为他们父子两狼狈为奸,挟恩图报,却无从分辩——他还真就是挟恩图报!

“本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哪里敢劳动谢将军照顾!谢大将军既然已经回京,定然思念阿羽的紧,阿羽也常在本王耳边念叨谢大将军,不如就带了她回去,母女团圆!”

谢弦就等着周王主动发话,让谢羽跟她回去。当即起身道:“我这就带她回去,周王好生养着,若是有需要随时派人去谢府找我,我定会尽力为王爷办妥。”

无论魏帝与周王如何,但周王救了谢羽一命却是不争的事实,谢弦就算再生气,看到他躺在床上休养的虚弱模样,再看看活蹦乱跳的闺女,对周王还是心存感激的。

她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报恩与嫁女却是两回事。

天大的恩情,也没有拿自己亲闺女的终身幸福去换的道理。

谢羽被她一路揪回家,才进门,迎面撞上幸灾乐祸的程旭,他张口就数落:“小丫头胆子挺大啊,没名没份就敢住到亲王府上去!”

谢弦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你少在这里添乱,怎么还不回程府去瞧瞧你父亲?!”

程旭:“……”程大将军那张冷脸有什么好瞧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苗胜日夜兼程,很快便赶到了苗明远出事的地方。

苗明远被流放,押送他的衙差瞧在苗胜面上,一路之上对他也颇为照顾,镣铐枷锁一概不用,但架不住苗胜作孽太多,半道上被人截杀,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剁的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到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死状十分的凄惨。

两名衙差起先也想过要护着他,不然回京无法交差,不过对方见此,便将押送的衙差与苗明远归为一类,张口便骂狗腿子,横刀已经砍了过来,衙差自然无可避免的受伤了。

地方官接到报案,听说这是苗胜之子,就算远在地方,也对苗千户的大名如雷灌耳,特意找了好棺木将苗明远盛放了,停在当地的寺庙里。

天气炎热,尸体不宜久放,苗胜亲自见过了苗明远的死状之后,坐在停灵的寺院里,细数这些年与他有过节的人家,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仇家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有些人家是被抄家灭族,也有漏网之鱼做了零丁飘萍;还有的只是男子下狱,家中其余人等或被流放或被没入教坊司……总之他手头沾的血太多。

最开始他还会半夜惊醒,心跳不止,到了后来杀的人太多,早就炼成了铜皮铁骨,只怨他们不长眼,犯在自己手里。

现在坐在幽静的佛门之地,听着寺院里悠远的钟声,苗胜忽然想起两个字:报应!

他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只觉得凡事唯有靠自己,手中有了权势,可以对许多人生杀予夺,唯独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禁受丧子之痛。

对苗明远下手的人大约对苗胜有着刻骨的仇恨,不然也不会泄愤似的将苗明远砍的面目全非。

苗胜的心腹们见过了苗明远的尸体,心中皆是一寒,开始回想自己以往跟着苗胜做的那些事儿,不由自主就开始担忧家人的安危,归心似箭,恨不得尽快赶回京中,做出应对。

苗胜出京,对于程旭来说却是好消息。他甫一回京便听到闫国熹在秦岭藏兵,意图谋逆,已被北镇抚司收押,连带着闫家子弟女眷尽皆入了狱。

闫皇后病的人事不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前太子崔昊已经被贬为英王,离京也只在早晚,自己亦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哪里有能为保住闫国熹一家的性命。

程旭数月未见老父,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前去北镇抚司探监。

苗胜与程谢二人皆有心结,若是他在的话,程旭探监未必顺利。但是如今北镇抚司所有的事务皆有蒋祝代理,他见到程旭,心中已经将他当做了周王未来的舅兄,算是自家姻亲,不但派人将他送到了牢房,还特意将闫宗煜提到了单独的牢房,好方便他们哥俩叙话。

闫宗煜纨绔子弟做久了,从来也没考虑过闫家还有倒台的可能,宫里皇后太子身上都流着闫家血脉,外戚得今上优待也不是一日两日,他还在秦楼楚馆醉生梦死,北镇抚司的人就已经将国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到程旭,他还能自嘲一笑:“真没想到你我兄弟,还能有机会坐在牢房里叙话。”

程旭这几个月跟着谢弦务实不少,那些有得没得寒喧都不再重要,开口就直奔主题:“难道就没别的办法脱罪?”他倒没想着替闫国熹脱罪,而是想要替救闫宗煜出来。

闫宗煜提起他带过来的酒壶,仰头灌了两口石冻春,拿袖子抹去下巴上的酒渍:“脱罪?!我可是国舅府未来的继承人,就算对此毫不知情,也没有脱罪的可能。你我兄弟一场,还能来狱中探望,兄弟我记得你这份情,只有来世再还了!”

程旭回到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他从北镇抚司出来之后,心情烦闷之下,便在街上随意走动,但见街市熙熙攘攘,与阴暗沉闷的诏狱仿佛是两个世界。

程彰听闻谢弦回京,特意在家中等了半日,除了见儿子,还想从侧面了解谢弦的近况,结果晚饭都撤下去了,还不见程旭的影子。

程智临近婚期,原本对三公主就无好感,尤其崔晴对他也是恶意满满,每次见面,极尽嘲讽之能事,总要揪着他大肆嘲笑一番,严重伤害了程智的自尊心,让他对婚姻更是毫无憧憬。洞*房花烛夜,原本是人生美事,值得期待,但程智却视如畏途。

兄弟俩在府门口相遇,程旭才从恍惚中回神:“咦,新郎倌啊?”

谢弦回京,程智要去谢府,就拖到了这时候,兄弟俩打个照面,难得程智竟然张口喊了声“二哥”,倒将程旭喊愣了。

他满心不平之气,正巧碰到个靶子,还没张口发泄,程智摆出这么一副恭敬的态度,竟然将他给噎了回去:“你……你这是要去哪?”

程智倒好似脱去了原来的壳子,也不知道是在翰林院历练有成,还是要成亲了总算懂事许多,至少表面上对程旭比过去要恭敬许多倍:“父亲在家里等了二哥许久,二哥快进去吧。我去谢府一趟。”

“怪人!”程旭对程智的变化完全不能适应,他若是还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清高模样,说些不切实际的话,那是比较欠揍,可一旦他当真懂礼起来,程旭还当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上一篇:林家三娘子 下一篇:洗尘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