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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诏(66)

谢弦搂着大孙子,稀罕的舍不得松手:“小人儿家家,哪那么多讲究。”哪知道程意却被殷氏教养的极好,扭着小身子从谢弦怀里下去,乖乖跪在殷氏身侧向谢弦叩头。

春和与夏阳都瞧的心疼不已,忙上前来拉他:“大哥儿快起来!”将谢弦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平安佩递到了他手上,另有一匣子拿金子打的十二生肖,却是听得长孙要来,谢弦派人寻了京里的能工巧匠打的。

程意收到这么一匣子宝贝,顿时高兴坏了,抱着哪个都不舍得撒手。他是属猴子的,抱着只小金猴傻乐,那金猴做的惟妙惟肖,背上还背着个福袋,他指着那福袋道:“这小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夏阳便抱了这一匣子生肖,春和抱了他去西次间罗汉榻上玩,又有丫环上茶水点心。

母子别后这么些年,总有许多话要说,殷氏借故看孩子,留下他们母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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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旭与谢弦躲过了程家马车,纵马而行,往城外而去。

周王这些日子往谢府跑的勤,而且每回来都要带些吃的用的,说是给孙铭带的,倒有一半落入了谢羽的肚里。

落在程旭眼里,周王的行为便让他不高兴起来。总觉得皇家的事跟人能少沾便少沾,这才将谢羽拉了出来。

至于闫宗煜,比起周王来,他的杀伤力弱的可怜,瞧在兄弟份上,他也不敢对谢羽怎么样。两害相较取其轻,谢羽才能跟着他一起出门。

程二公子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过着标准的纨绔生活,但是自从有了妹妹,却捂的紧紧的,生怕引起别人觊觎。

这还是谢羽从山上回来之后,初次与程旭出门。以前两人还没有兄妹相认的时候,程旭带她出去的都比现在勤。

“二哥,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不说实话我回去告诉程大将军揍你哦。”

程旭被她这一副“正室”的口吻能惊道:“你小孩子家家,怎么管起二哥的闲事来了?”

谢羽很是惆怅:“还不是因为以前你都肯带了我出门玩,现在都不搭理我。”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最近我发现自己窝在家里都长胖了。”

程旭心道:能不胖嘛?宫里的点心油糖放起来没数,你坐在那里一小会能啃半盘子点心,瞧这小脸吃的粉嘟嘟的,难得还能发现自己胖了。

今日程旭是早就同闫宗煜约好的,往闫国舅一个御赐的庄子上来玩。那庄子里引了活水进来,有水有鱼。只是如今正是冬日,水上结了层厚冰,但庄上下人凿开冰厚,钓了活鱼上来现做,味道十分鲜美。

闫宗煜还说:“……庄上还有个暖房,里面种了新鲜菜蔬,虽不多但足以尝鲜。到时候让厨房炖了羊肉上来,再弄几个时时鲜小菜,又有活鲜野物,可不比城里酒楼差。”为着让程旭带谢羽出来,闫宗煜可是费尽了心机,总算得到了程二少爷的同意。

他不知道的是,若非周王往谢府去的太勤,又摆出明晃晃的投喂姿势,程旭也不可能答应。

兄妹俩到得闫家庄子,闫宗煜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他推开前来准备牵马的小厮,自己亲自来替谢羽牵马,谢羽却不肯将马缰递给他:“别!你这是准备给我的胭脂灌什么迷药呢?你再灌迷药,它也不可能认你为主的!”

闫宗煜扎着手讪笑:“哪有?我就是……很久不见胭脂,十分想念。”

程旭往日听着闫宗煜跟楼里姐儿说话,不知道听过多少肉麻的话,心肝宝贝都不知道当着他的面儿叫过成百上千遍了,原以为早就习惯了,现在听着他谄媚的对着亲妹子的马说情话,顿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够了啊闫七。”

谢羽笑嘻嘻道:“你想念我家胭脂,我家胭脂却不想念你呢。”

闫宗煜在程旭兄妹俩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旁边小厮都替他臊的慌,可这位爷皮厚,完全不觉得自己被程家兄妹奚落了,拖着程旭,热情的招呼谢羽:“程二,我昨儿就让厨子选的羊肉,昨儿用小火煨了一夜,这会儿他们还在湖面上破冰抓鱼呢。”

谢羽最是好玩,一听闫家家仆正在抓鱼,便缠着程旭要去瞧热闹。

闫宗煜道:“我早想到了,万一你们兄妹俩想要垂钓,还准备了钓竿鱼篓鱼饵,咱们现在就过去?”

他们出门之时,天色尚晴,走了一路天色渐阴,此刻铅云压低,倒好似要下雪一般。

谢羽雀跃:“雪中垂钓,别有意趣,咱们快走。”

闫家这庄子极大,还是当初崔昊被立为太子,魏帝便赏赐了太子外家,以示隆恩。庄子里有湖有地,还有亭台楼阁,风景极是不错的。

此刻,闫家下人足有十来个正在冰面上凿眼,三人过去之后,谢羽自己也讨了工具往一旁去凿洞,闫宗煜跟前跟后的阻止:“阿羽,不如让下人来吧,这等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呢?小心磨伤了手。”

谢羽皮肤细白,握着铁凿黑白分明,闫宗煜一再阻止,她却毫不领情,恨不得将他推开:“你懂什么?自己玩才有意思,什么事儿都让下人代劳,你除了张嘴吃,出门花银子,还会什么?”

程旭早就知道谢羽的脾气,挡着闫宗煜往旁边去:“去去去,你别妨碍阿羽玩。”

闫宗煜家中也是有姐姐的,闫家女儿养的十分金贵,不说干粗活吧,轻易连厨房都不去的,为着备嫁下一回厨房,能被闫夫人夸半日。且都是远远站在那里,吩咐丫环婆子去做,闫家小姐能多瞧两眼就不错了。

至于骑马射箭,乃至于似谢羽一般拎起根铁凿子就去凿冰玩……简直想象不到。

闫宗煜接触的女人不外乎内宅子里的千金与外面欢场之中撒娇扮痴的流莺,虽是两种不同的女子,但有个共通点,皆是娇弱美丽的,只合精心养在室内。似谢羽这等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倒是头次遇见。

他眼睁睁看着谢羽一个人在冰上玩的开心,溅起的碎冰不及她的笑容明澈,天空中扬扬洒洒飘下雪花,他忽的上前去接谢羽手中的凿子:“我来!”

谢羽不防,被他抢过手里的凿子,上面还带着她手上的余温,原本是冰冷的铁器,此刻却好似烫手一般,闫宗煜才发觉自己做了傻事。谢羽催他:“快凿!拿了发什么愣啊?”

旁边侯着的闫家仆人瞧的目瞪口呆:除了国舅爷跟夫人,谁还敢这么使唤小公子啊?

这位可是国舅府的凤凰蛋,金贵的不得了。长这么大何曾干过一点活?

程旭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狠拍一巴掌:我今儿这是犯什么蠢啊?

明知道闫宗煜可能别有用心,他还觉得大家是兄弟,况且谢羽性子彪悍,闫宗煜也做不了什么,有他在旁边看着呢。可是瞧瞧方才闫七那个傻愣愣的模样,他都恨不得上去踹一脚,问问他脑子可还清醒?

闫宗煜在旁看谢羽凿冰十分轻松,可是轮到自己下手,就察觉出了这其中的差别。

别瞧着谢羽是个小姑娘,但她每一下都能凿起不少碎冰,而闫宗煜拿着铁凿子下去,心中慌慌,第一下就差点叉中了自己的靴子,直惹的谢羽笑的前仰后合,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笨蛋了。

从来在小娘子们面前保持着风度翩翩的闫七郎今儿可算是出丑了,被谢羽笑的脸都烧了起来,好在天冷,只当被冻红的,倒也说得过去。他暗暗吸一口气,用劲了力气狠狠将凿子砸了下去,只觉得脚趾头一阵剧疼,顿时丢了凿子抱着脚在冰面上跳了起来。

谢羽都看傻了眼:还真有这么笨的人?

闫宗煜在她眼里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你是笨蛋”四个大字,顿时羞惭欲死,脚趾头上的痛意更加痛楚难当。他身后随侍的人已经惊呼了起来:“快来人,公子受伤了。”

立刻便有下人跑过来,七手八脚将他抬了起来,往房里跑,那阵仗好比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各个神色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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