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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10)

躺在地下,这才看清楚了,原来是晚漓姑姑,她难得收起娇媚的神色,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我惊弓之鸟似的细看她的神色,倒真是关切的表情,这才扑了上去,窝在她怀中痛痛快快的哭,心中有个念头,管她是真情也罢,假意也罢,如果就这样丧命也好,就让我哭个够吧!

小妖作孽

那一哭,似乎将我来到此处两年所有的担心郁闷恐惧诸多情绪都发泄怠尽了,我擦干眼泪高昂着头离开,身后的晚漓姑姑一直没问我为什么,我感觉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至看不见。

从那以后,梅昭说我变了。

揽镜自己,镜中的少女正脱去稚子容颜,初绽芳华,盈盈水眸,细瓷白肤,泛着珍珠色泽,淡妆素服,真正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不错不错,这就是妖孽的笑容了,我将要切的断胳膊断腿儿,我来了!当然,还有下一个云霄宫第三丑的人!

我想我是变了,试问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活在当下,除了轰轰烈烈妖孽一把,以证明自己活过,还能如何?

那之后,每日上早课的时候,我就对着尉迟谨微微一笑。

自从挨过他的鞭子之后,我是很吝啬自己的笑容的,第一次见我送他一个微笑,他竟然有点手足无措似的呆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转头去看别人了,但一个上午我总感觉有一双暗中窥探的眼光,他是不是在想:“听说前两天这丫头病了,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时间久了,他也能坦然接受我的微笑了,除了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用微笑回应我,基本上目光还算平和的,甚直称得上温和的。

我是有意的,我要克服我的恐惧,因为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儿等着我。

过了大约半个月,鬼手师傅还没有从刑堂回来,而我也无法到处走动。刚开始我是过于天真了,以为认识了晚漓就有离开的机会,后来才发现,表面上看起来我们这帮女子都可以自由在宫中行走,但其实不然,若离开我们练功生活的地方,就会有人前来阻挡,看来云霄宫的戒备并不松散嘛。这也是我两年来没有找到出路的原因了。

那日来了一位毁容的兄弟,师傅不在,于是我试着处理了他的脸,这是一桩失败的手术案例。那位兄弟看来是脾气不太好,他醒来之后看见自己的脸肿得像个猪头,比毁容之后更丑,于是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掌,我生平所交者基本上都是把暴力作为终极选择的,一般的高手首先用的是怀柔,没想到这厮是个莽夫!

我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掌,在没防备的情况下。口中涌上一丝腥甜,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朝着那厮绽开一个妖孽式的微笑,那厮眼神软了下来,却嘴硬:“这下我们扯平了!”

我微笑,喘一口气,缓缓道:“以后,你就是云霄宫第二丑了!”

他眼中又涌上愤恨之色,不假思索的又补了一掌给我,云宵宫众要脸至极。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坏心眼的没有告诉他,其实现在还没消肿,消肿了就没有这么丑了,不过如果不小心料理,化脓之后会比现在更丑,会变成个真正没脸没皮的人……

想象那种情况,不由再笑,笑得咳出了一大口的血,缓缓倒下,感觉疼痛在四肢百骸里游走,胸膛里像被谁捅了个大窟窿,好痛!天那么远云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忍不住又笑了:冉修师傅,你的羽儿在云霄深处呢,就在云之巅,好美啊……

第二日我随手吞下一大把药丸就去上课,朝着尉迟谨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胸口痛的笑一下都困难,他一愣,大概是这个笑太难看了,我可再没力气补一个动人点的微笑了。

这天的早课是练习对打,我和梅昭一组,我小声央告她:“好姐姐,手下留情,你今天下手轻点行吗?”

她笑:“你哪需要我让啊,你让着我点让我少挨两鞭子就不错了!”说罢毫不客气的挥出了鞭子。

我咬牙:“打倒了我,你后果自负啊!”

结果一鞭下来,我不闪不避,缓缓倒下。根本是痛得没力气避了。

她跑上来,摸了我嘴角一把,我看见她一手的血,唉,鬼手师傅的药也不是顶好的么,这么点小伤我都吐了好几口血了。

“天星天星,你怎么了,我只是打了你一鞭子啊,不至于伤这么重啊!”她急得哭声都出来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扑了上来,我的眼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感觉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手腕被人抓住,一切是如此熟悉,以前也有个人常常这样抱着我,然后搭我的手腕,我是如此想你啊,“师傅,”我轻轻叹,“羽儿好想你啊,我想回家!”感觉温暖的怀抱僵了一瞬,复又柔软,好舒服啊,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一切都放下了,疼痛远离,忧惧远离,而我眠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以后,云霄宫第三丑,第四丑,第五丑陆续诞生,而我也相应的又受了两次伤,其中一次对打,我居然险胜。

改日去上早课,尉迟谨见我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就拉我进了他的练功房,为我疗伤,却又不肯说一句话。

第三次我险胜的时候,他也拉着我要去疗伤,我双脚钉在原地,不肯动,他蹙眉看我,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眉毛也挺好看的嘛,嗯,眼睛也很好看,五官轮廓……正看得发呆,他恼了,“你是不是伤了脑袋了?”

“啊?”我得意一笑,怨气尽除“昨天打架我胜了,把那猪头打出了医阁,告诉他以后中毒了千万别来找我,嘿嘿,他打不过我居然又向我倒歉!”

他看我得意的笑,也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我瞪大了眼睛猛瞧:“师傅,原来你会笑的呀!”

这是我第一次仗着熟识叫了他“师傅”,他收了笑,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既然没受伤,那就去练功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久之后,医阁平日看病的少了好多,除非是半死不活被别人抬过来的又另当别论了。宫中盛传:不要脸的都去找天星!

反之,找我的都是不要脸的!这是我自己推理的结果。

梅昭那天来了医阁帮我整理药草,这阵子就连医阁仆人都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怕我手痒,忍不住在他们脸上动刀子吧。我笑梅昭:“你也敢来帮我的忙,还真是个不要脸的!”

她随手抓起一把金银花就扬了过来,“你这祸宫妖孽!”

我一本正经问她:“若我这妖孽在你脸上动刀子,你会不会杀了我?”

她佯怒:“你敢!”

我心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连妖孽都做了,可有妖孽怕作孽的?

不过这话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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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势造人

半年后,我的师傅终于从刑堂回来了,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至于肉体上的伤疤如何,我也就想想而已嘛。毕竟我是女弟子嘛。

师傅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亭子里乘凉,六月的黄昏,云霄宫的天气很是舒爽,并不太热。

事先并没得到通知,他进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我看他急急的出去了,一副进错门的表情,0.急忙扬声叫:“师傅,你回来了?”

他回头,再次确认,然后脸就青了,手指抖啊抖的,“你……你……你……”

我把这理解成激动:能活着从刑堂回来,还能不激动一下?请原谅我师傅的失态!

他越过及膝深的荒草,来到亭子间。此处气候宜人,植物长势自然也极好,半年没有仆人打理的医阁看起来荒凉颓败。

我扶他坐下,从石桌上拎起酒壶就想直接给他灌,我一向都是一个人这样灌的,懒得找杯子。这是上次打架赢了以后学会的。反正也无人管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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